伊弗莉特如愿以偿在兵团年假开始的第一天和埃尔文回了家,顺便还带回了那只叫克苏鲁的猫。
埃尔文原本是不答应她带猫的,但拒绝的话语刚到嘴边,眼前那一大一小两张流泪猫猫头仿佛在控诉他要将他们人猫永隔的恶行;一旁的韩吉还在添油加醋喋喋不休说小伊弗带上克苏鲁跟我走,调查兵团的团长见此情形一阵头疼。他思前想后只能应允了,条件是伊弗莉特必须听话,不然就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考虑到伊弗莉特之前的顽劣有目共睹,埃尔文其实没抱多大希望。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答应了之后真就表现得很听话。她在埃尔文家大部分时间都很瞌睡,清醒的时候就变成小蜥蜴和猫一起玩,或者自娱自乐,再不济就从埃尔文的书房里抽出一本书开始量子波动速读。偶尔看到不懂的她会拿着书来问埃尔文,除此以外都没带烦他的,连吃药都准时主动,安分得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埃尔文回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让自己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话。伊弗莉特这孩子,脾气不好、喜欢捉弄人也就算了,可其他方面也不知该说是愣还是单纯的没有开慧,很容易把别人说的玩笑话当真。他本想和伊弗莉特谈谈,可是书桌上有一堆文件需要他处理报备,就算是假期也不得闲,再加上女孩有意无意的不配合,一来二去便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二人间生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今冬的第二场落雪。
那时的伊弗莉特刚把从书架上随意抽出来的书看完。女孩伸了个懒腰,跳下沙发,打算将书放回去。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窗外,突然睁大眼睛喊道:“外面下雪了!”
她随即把书往架子上一塞,一溜烟出了书房,推开落地窗跑到阳台上。正在批文件的埃尔文一怔,他停下笔,对瞬间没影的孩子喊:“伊弗莉特,把外套穿上!”
早就跑到外头的小姑娘全然听不见那个男人在说什么了。
伊弗莉特兴奋又茫然地抬起头,望见遥远的灰色天穹中盘踞着漩涡一般的厚重乌云。纷扬的雪花映入她的双眼,一片温凉的银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兴奋,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自己重新站在这样的雪幕之中。
她魔怔似的伸出手去,在掌心中燃起一团微弱的火苗。当火舌舔舐到那些独属冬日的晶莹造物时,焰心倏忽变得明亮了一瞬。恍惚间,脑海中记忆与情感的久远蛛丝被重新联结在了一起。冰凉的雪花与炙热的火焰交织着过去的幻影画面,融化在她小小的手心里。
伊弗莉特觉得自己曾在哪儿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可又不尽相同:她伸出手碰到的,不应该是这些虚妄的飘雪,而应该是某个曾跨越过无尽冰河、触动她灵魂的冰魂雪魄才对。
霎时,一阵万般悲伤的心绪像是chao水涌上心头,年幼的孩童被这陌生的浪chao吞没得近乎窒息。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情感中,伊弗莉特近乎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喉头哽咽,眸光闪动,却吐不出完整的语句来。女孩如同提线的木偶,她情不自禁向虚空伸出手,无助彷徨地呢喃:
“……希……我、我……”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滴落于地面。
当埃尔文拿着外套赶到阳台上时,他所看见的伊弗莉特像只被人抛弃的小兽,正在不住地呜咽。她黑睫漉shi,鼻尖通红,泪水像串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她自己丝毫没有感知到这一切,只是脚步虚浮地往栏杆边走去。
“伊弗莉特!”埃尔文一把拉回这神情飘忽的孩子,止住她往前走的步伐。他蹲**,赶忙搂住她,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女孩这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和刚刚蹦蹦跳跳跑出来的模样着实大相径庭,即使是埃尔文也无法预料到现在的情况。他感到自己怀中瘦小的孩子在不停地颤抖,躯干冰凉得甚至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伊弗莉特,你怎么了?”
被抱着的孩子动了动,她扬起脸,微张着嘴巴,像刚学会说话的婴儿一样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那双异于常人的竖瞳涣散开来,透过闪烁的泪光和呼出的雾气看向埃尔文,目光像是看着他,又穿过了他。
埃尔文蹙起了眉。比起询问情况,当务之急应该是好好安抚这孩子。可是男人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看上去过于脆弱的孩童,他面对哭泣小孩的次数基本等于贵族们面对巨人的次数。他只能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伊弗莉特……好了,没事了……”
在埃尔文抚慰的低沉声线中,伊弗莉特使劲眨了眨眼睛。片刻后,她的眼神清明起来:“……埃尔文,我……”
伊弗莉特这才发现自己刚哭过,脸上紧绷绷的。她推开埃尔文,笨手笨脚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可惜泪痕和微红的眼圈并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见埃尔文一直盯着自己,伊弗莉特觉得有点尴尬,特别是她还在这个人面前哭得跟个花猫似的。于是她口不择言结结巴巴道:“我没事……我就是,好像很久很久没看到下雪了……我太开心了,又有点难过。”
埃尔文轻而易举地看出这孩子在隐瞒什么事。但是顾忌到她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