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其实对沈璟,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批改完了作业,写完了教案,班里的孩子们在上英语课,他竟然难得清闲的时候,开始认真剖析起这件事。
他抓了把瓜子,一个一个磕了起来,焦糖瓜子是他从学生桌子里摸出来的,焦糖味裹着脆香的瓜子仁。
校长并没有清楚地交代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天给柏言去了电话,说是他们班将要新转来两个学生,普通对待就好。柏言对别的事情不清楚,有一件事却摸得门清,那就是F班里的孩子们,个个都算不上普通。
“如果让我用优雅一点的语言形容,”李棠在知道柏言要接手F班之后跟他进行了一次时间不长的谈话,“那群孩子们像是开过头了的花,”面对柏言的疑惑她的眼睛垂下去,“花开得太盛,坠到了泥土里。”
柏言只知道言冰是在本学期开学不久跳的楼,他们班当时正在看电影,窗帘紧闭灯光昏暗。
电影里“砰”的一声响,电影外一个女孩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他不知道言冰是觉得活着好还是死了好,总之让别人感到庆幸的是,女孩子只摔到了腿,大概是因为楼层并不高。这所高中的高三几个班被单独拎出来赶进一栋楼,除了钢琴房画室以及不怎么使用的象征意义的社团活动室,A到F班教室其实并没有占去多高的楼层,柏言当天晚上接到校长的电话的时候其实有些冒冷汗,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非得在半夜打给他,后半夜柏言没能安稳地继续睡,是系统先生给他念数学课本他才勉强睡过去。
【如果您自己都养成了看到数学课本就睡过去的习惯,就更加无法让您的学生听话了。】系统先生第二天准时叫醒柏言之后这样说。
【我们要换个说法,系统先生。】柏言在被窝里滚了半圈,趴在床单上哼哼唧唧,【他们不是我养的宠物,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孩子们听我的话呢,我说的又不一定都是对的,就算是真理,他们也有反驳的权利。】
柏言终于下定决心起床,伸出一只手臂试探性地在被子外晃了晃,【听话不是关键,他们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才是关键。】
【我很欣赏您的教学理念。】
柏言想象得出系统先生的微笑。
当他准备等会儿课间去把言冰叫过来和她聊聊天,顺便打听一下情况的时候,哄哄闹闹的声音从门外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并且越靠越近了。
“柏老师,瓜子,瓜子收起来。”坐在柏言邻桌的老师出声提醒,柏言生怕是校长突然来查勤,拉开抽屉一下把一大包瓜子往抽屉里扒拉。
门外的女人出现在柏言视线里之后,时间好像都有点慢下来的意味。对于柏言来说,这种感觉很奇怪,那个女人长着一张极富攻击性的脸,她的五官拆开看都美艳异常,可是眼尾太长的眼睛簇在一起,眼距小而眼睛大,让柏言觉得她本就又长又尖的脸腮更加往奇怪的感觉去。但是她又是很惹眼的,像一个旋涡一样将周围的东西吸到她那里去,她周围簇着几个人,伸出手要阻拦她似的,哄闹的声音从带动空气的震动变成了拥着她的云,一路将她送到了柏言的面前。
等等......柏言慢半拍地反应,送到了他面前......?
“想必您就是柏言老师了。”女人露出了一个不甚真心的笑容,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牵弄着她的嘴角往上提她才不得已做出嘴角上扬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柏言被她看着的时候,就有一种面对教导主任的不自在。
柏言愣愣地点了点头,“我是,请问您是......?”
“我姓言。”她的笑容真实了一点,“是您班上言冰和沈璟的母亲。”
“言女士您好......”柏言站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女人没和他握手,在柏言尴尬地笑了一声之后直接进入主题,“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柏老师,我的两个孩子......可是都不能留在你们班上的。”
“言女士......请您冷静一下。”
柏言听到校长的声音才发现他也跟在女人周围,对于柏言疑惑的眼神校长无奈地摊摊手,用口型告诉他“随机应变”,柏言见校长先生像是知道内情,并不需要自己什么参与之后,准备好了站在那里听就好,可是下一秒女人的话就让他忍不住地冒火气。
“我的女儿和儿子,他们那么优秀,你们凭什么让他们跟那群废物在一起!!”
“稍等女士,”柏言忍不住开口,“您说的废物......指的是谁?”
“指的是谁老师不清楚么?”女人的眼光刀刃一样不惧地向柏言剜过去,“当然是F班那群社会的渣滓,你们学校怎么安排的我不管,既然圈了一个班安放那些不学无术的垃圾,就管好他们不要去祸害别人,麻烦你现在就给我办手续,让言冰和她哥哥转回A班去。”
柏言在脑海里与系统先生对话,【原来他们以前都是A班的。】
【您总是没有耐心看攻略对象的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