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作的事,但……”说到这里聂慎行难得有了一丝迟疑,停顿片刻才接着道:“你眼睛的状况,我们不能不考虑在内。假如你真的失明,再对你提任何要求都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危险。我不能眼看这种事情发生。我还得替你爸妈照顾好你。”
“所以……”余生低着头,“我连当一枚棋子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么?”
“阿生,你不要这么想。听我的,从现在开始放弃一切调查,还有聂倾、苏纪,你们也是,不要再深入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已经不是你们可以涉足的领域。你们只需要继续过正常的生活,我会找人暗中保护你们,以防万一。只要你们不再到处乱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那在平城这个地方,我还是能护你们周全的。”聂慎行这番话说得格外语重心长,可惜却没有收获他想要的效果。
“爸,在池宵飞出事之前,你就知道他会死吗?”聂倾忽然问。
聂慎行蹙了下眉,“当然不知道,小池的死已经基本可以定为意外了。交警队调了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确实证明他当时开车超速,而那个卡车司机是酒后驾车,也没有遵守交通规则,这才酿成悲剧。虽然很令人心痛,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只是一场不幸的交通事故。”
“是么。那你知不知道,去年十一发生的那起焦尸案现在进展如何了?”聂倾又问。
聂慎行想了想回道:“焦尸案先前一直是小池在查,现在不是已经移交给海明他们组了吗?”
“再装下去有意思么?”聂倾露出一丝苦笑。“既然已经说了一部分,剩下的不如也一起说了吧。我要查的人事档案离奇失踪,武局知道这件事,我还亲眼见你去过档案室,现在想起来,档案失踪恐怕只是个幌子,我也仅仅是‘听说’了这个情况,并没有确证。你不希望我参与到这个案子当中来,所以想给我制造困难让我知难而退,但没想到那帮人还是对我下手了。聂局长,是你大意了,还是你的‘保护’出不了盘龙区呢?”
“阿倾,你受伤的事我确实——”
“我没想用这件事去责怪谁,是我自己惹来的麻烦,我没理由怪任何人。我只是想说,作为公安局局长,你对局里的人事调动情况应该非常清楚。你肯定知道,一开始原本要被派来接任禁毒支队队长职务的人是吕炜,可他却突然因为受贿‘畏罪潜逃、下落不明’了。秋路新替代了他。可刚上任不久,平城就出现一具无法辨认身份的焦尸,成为无头悬案。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如果你怀疑过,那你至少应该采取一些行动,在察觉到池宵飞可能查到秋路新头上的时候,就该及时制止他、或者协助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放任他被人害死还落个‘超速导致交通事故’这么随便的死因!”
聂倾的音量不由自主提高,心底那团愤怒和郁结之气几乎要脱离控制,即将喷涌而出。
“现在,池宵飞死了,我也被人袭击,就在平城,就在受你管辖的这座城市里。你说可以护人周全,你护住了谁?你说你们在查余叔叔和梁姨的案子,可是这么久了,有实质性的进展吗?你们也在怀疑李常晟对吗?那采取措施了吗?为什么就在不久前慕西泽还被迫给自己的亲妹妹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成为一名杀人犯??为什么连叙会在我省境内被人把一条胳膊砍断然后丢弃在一个破招待所的房间里??还有!为什么慕西泽今天去找洪嘉嘉就能被直接留在那里断了联系??你说我们在胡闹,是,我们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东闯西撞了很久,撞得遍体鳞伤,但是好不容易我们终于查到些眉目了!我们查到了李常晟但是你——你又做了什么?!”
聂倾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身体因为过于愤怒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你刚才还说,因为考虑到余生眼睛的状况,怕他有危险,才没有跟他接触,没有要求他替你们做事。那我请问,你既然明知道他的处境有多艰难,明知道他的眼睛出了问题需要帮助……你为什么没有去解救他?为什么还眼睁睁地看他留在那个地方?难道对于你们来说,即便是一颗没用的棋子,也一定要榨干可能存在的任何一点价值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年轻、不觉得他冲动、不说他是在胡闹呢??”聂倾说到最后尾音都在微微发抖。
“阿倾……”余生从一旁扳住他的肩膀,低声劝道:“别这么跟叔叔说话……”
“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虽然是接余生的话,聂倾眼睛却盯着聂慎行。
一阵令人尴尬而压抑的沉默过后,聂慎行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说的,都没错。”他缓缓地用左手大拇指摩挲着右手手背,像是在斟酌词句,语速很慢,“我承认,在整个计划执行的过程中,有很多失误,也犯了很多错。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竭力想弥补,我想让你们远离这些是非。阿倾,不管是作为上级也好、父亲也好,我都希望你可以对我多一点信任。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好啊。”聂倾这时站了起来,拉着余生一起。
他握住余生的手对聂慎行说:“只要你能让他重见光明,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