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炎回到魔都后休息了一个月才到焘庑投资销假。他一来,秘书处个个像是看见了活救星一样,抱着他大腿不放。
什么老板天天骂人,一个月开了一个秘书,两个实习生。
什么你不在二助Harker隔三差五被骂个狗血淋头,文件夹子砸脸上也不知道几回。
什么Anna被骂哭两次,一次是把卢少拿来的什么他妈妈拍卖会上买来的茶叶随便泡给客人喝了,一次是后先生吩咐给王小姐泡锡兰乌瓦(Uva)做nai茶,结果Anna泡成了大吉岭春摘茶。
裴轻炎一面安抚秘书门,一面忍不住腿疼,悄悄坐下歇一会儿。他的腿其实还没有好透,快走和长路都是不行的,石膏拆除后为了控制肿胀,还缠着弹力绷带。受伤的胳膊长时间打字接电话也不行。可是他在家里坐不住了,因为后初晦已经处在暴走边缘。他依旧文文雅雅地安抚众人,核对行程,确认重要事项,安排个人工作,为老板准备咖啡,将需要签字的文件按重要程度的顺序摆放。调整房间温度,开加shi器和空气净化器。把香薰Jing油换成后初晦冬季喜欢的味道。
等九点半后初晦行色匆匆走进公司,身后跟着战战兢兢已经神经衰弱到彻夜难眠,黑眼圈挂到下巴的二助。
裴轻炎站在他的工位前面,身上穿着笔挺合身的烟灰色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对着虎着脸的后初晦欠身行礼。
后初晦没想到昨天打电话发了一通脾气,裴轻炎今天就来了,心里顿时有点高兴,终于不用忍受眼前这些拨一拨才动一动的蠢材了。可转念一想,裴轻炎不就是自己老娘养在家里的小跟班吗?跟着他转悠帮他干活不是应该的吗?顿时又调整了面部表情,瞟了一眼恭恭敬敬的裴轻炎,问了一句:“能走路了?”
“可以慢走。跑步还不行。”
跑自然是不行的,走都够呛。伤筋动骨100天,他这才65天就出来干活了。
然而心里不在意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后初晦让二助Harker赶紧跟裴轻炎交接。裴轻炎一边和Harker低声交底,一边跟着后初晦走进他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口,裴轻炎对Harker说:“你去吧,接下来有我。”
二助感激涕零地去了。从今晚起,他能睡安稳觉了。
后初晦已经坐到办公桌后面,鼻子嗅到了白松、栀子和雪松的混合香,这是他冬天喜欢的味道。
“换Jing油了?”
“是,冬天的雪松。”
裴轻炎将今天的日程和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说了一下,等交代完后,才问了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昨天我接到了纪贯泽先生的电话。他问我们从霓虹回来是不是丢了东西。我说没有。后先生呢?”
后初晦啧了一下,说:“行李没理。”
裴轻炎:……Σ(?д?lll)
“脏衣服丢出来让Anna去送洗,Anna这笨蛋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做错,把不该洗的衣服洗坏了,我就不准她再动那堆东西。”
裴轻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工薪家庭的小孩,只知道几个奢侈品牌,背一个名牌包包就很高兴了。自然是不懂后初晦那些行头哪些shi洗,哪些干洗,哪些根本不能洗只能直接扔或送去二手店处理掉。甚至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干洗店也会犯错误。
光是伺候太子爷这些昂贵娇气的衣饰就是一门学问。也是为难了Anna。
于是下班后,裴轻炎去后初晦家加班干活。
绕过价值45万欧元的不锈钢雕塑和喷水池,裴轻炎把自己的包轻轻放在一张瓦西里椅上。摘下围巾,脱下大衣,放在椅背上。然后转身去了衣帽间。
后初晦的顶层复式客厅是挑空的,衣帽间也是两层打通,由一部单独的铸铁旋转楼梯连接两层空间。裴轻炎看着亮可鉴人的花岗岩地面上横尸一般摊开的行李箱,一阵无语。所以后初晦这一个月宁可踩地雷一般跨进跨出,都不愿意指导家政动手或者自己弯腰理一理行李箱吗?
裴轻炎突然有点可怜卢梦龙,要是这孩子真被后初晦追到手,那往后得过得多辛苦。他腿不方便,蹲不了多久,只能改成坐在地上,把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理出来。当他拉开行李箱隔袋的拉链检查时,摸出了一块海玻璃。鸽子蛋大小,蔚蓝色,被海水打磨的圆圆润润。他记得那天卢少爷在海边捡了好多海玻璃,挑了几块好看的,笑yinyin地塞到他们手里,说留个旅行纪念品。他以为后初晦会转手丢掉,没想到收在行李箱里藏得好好的。
裴轻炎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海玻璃,心想,大概,后初晦会待卢梦龙不同吧,毕竟那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他把海玻璃摆到客厅的茶几上。
整理完已经很晚了。裴轻炎受伤的腿和胳膊都隐隐作痛。他摸出新的绷带,重新包好受伤的位置。等他走出衣帽间,发现那块海玻璃已经被后初晦拿走了。他扯了扯嘴角,跟后初晦说东西都整理好了,不过和纪贯泽一样少了一双鞋。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