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暧昧情愫流动的时候,从讲台上传来一声气沉丹田的男中音,敲碎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
任初雪小小声说,我觉得我们这样好像高中生啊。像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早恋的高中生。
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任初雪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转移话题。
任初雪像才从这种梦魇一样的状态中惊醒,勉强挤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笑的笑容,语气很轻,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自卑。
倒数第二排的两个女生,不要再讲悄悄话了啊。
国际学术会议听起来就很遥远。
两个人隔得很近,近得她能看清顾凝眼底的一圈青黑。
嗯,最近院里在筹备一个国际学术会议,会议要用的一个数据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但那是上一届已经毕业的学长做的实验,没办法,只能重做,这几天一直在实验室。
这一点不大,刚好是心脏的大小。
莫名地,任初雪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焦虑,她一直知道顾凝优秀,但当她还没有把自己和顾凝放在一起考虑的时候,她并不会有这种焦虑。
顾凝忽然轻声道:一点都不好我做实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
初雪?顾凝见她出神,轻轻叫了她一声。
耳边忽然传来热热痒痒的呼吸。
但顾凝的纠结没有持续多久。
但现在她喜欢上了顾凝,她不可避免地开始怀疑自己,顾凝无论从家世还是外貌又或者是自身能力,都是最优秀的,自己真的配得上吗?顾凝完全可以找到比她更好更优秀的,不像她每天只想缠着顾凝,想要顾凝的陪伴和温柔,永远要不够。
含笑看着任初雪。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任初雪做贼心虚一样把教材立起来,挡住顾凝和她。
学妹会不会觉得她太恋爱脑学妹刚刚那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对学习好的人多一层滤镜?那她这样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很不专心?
顾凝也弯了弯眼睛,是有点像,不过我高中的英语老师不是秃头。
任初雪贴在她耳边吐气,嗯,我也有一点点想你。
藏了整整一周的想念,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学神果然只能被我们普通人仰望,能全身心投入自己喜欢的科研事业,真好。
秃何站在讲台上,挺着将军肚,像只耀武扬威但秃头的大公鸡,用教鞭指了指她们这排,终于说了第一句中文。
她像是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一切熟悉又陌生。
全班人在心里不约而同都答了一
任初雪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顾凝压低声音,问她在笑什么。
顾凝轻轻刮了一下初雪的鼻子。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
顾凝嗯了一声,似乎想起了心烦的事,揉了揉眉心。
顾凝也配合她,头轻轻靠在桌子上,刚好让教材挡住窥探的视线。
顾凝忍不住嘴角也上扬起来。
任初雪脸红红地狡辩,我没有,是他经常罚我们班做很多作业,时间还催得特别急。
不过下个星期他来上课的时候,头上就戴了一顶假发,然后你猜怎么着?
静默了片刻。
顾凝撑着下巴想了一下,你们恶作剧了?
顾凝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也不是恶作剧任初雪有些不好意思,那天课间有个男生感冒了鼻塞,就去开窗结果就在那瞬间,秃何头上那顶假发一下飞了起来,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只重获自由的鸟?总之在下课的十分钟里,不仅我们,B座每层的学生都出来看他追着假发跑。
任初雪抿嘴笑,台上的是老何啦,我们私底下都叫他秃何,他有一次听到了,大发雷霆,给我们班加了两个电影的赏析报告作业,还要是全英文写。
两个人隔得很近,近到呼吸都打在彼此的脸上。台上秃头教授还在念经,底下几个没抢到后排的悲催前排同学还得装模作样地蹦出几个yessureright来附和秃头教授。
幸灾乐祸,不乖。
教室里顿时发出一阵哇哦的起哄声,一个个跟听到指令一样,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她俩。
顾凝,你、你这周是不是特别忙?
秃何开了个自以为很幽默的玩笑:那两个女同学,你们把书立这么高是不想看到我吗?
在少女眼里,世界永远是鲜活有趣的,所有的经历,好的坏的,最后都会变成沾了蜜糖的快乐回忆。
论大课小课,都是纯英文授课,秃头教授用他说了八百年没换过的开场白跟大家打过招呼以后,就开始尽职尽责地履行他作为PPT讲解员的职责了。
一如既往地照PPT念。
二十岁的年纪,正是最八卦的时候。
刹那间,她有了想收回这句话的冲动。
任初雪指了指窗外枝繁叶茂的高大榕树,语气带了点同情:现在那顶假发已经光荣地成为了灰喜鹊的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