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循声望去,抬眸扫视一圈,只见这处大殿竟是他原先便到过的地方。而这殿中或站或坐的足有二十余人,衣着有的黑底红纹,有的白底蓝纹,许是两方势力。
但阿笙才不管教主是不是在敷衍他,在他看来,教主愿意出声回应已足够令他惊喜了,一时竟说得更欢。
这一处大殿灯火通明,沈墨才从黑暗之中行来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不由抬手稍稍遮了遮眼睛。
而出声的恰是那位被众人簇拥着坐在玉阶之上那把金玉宽椅上的少年。少年背靠椅背,双手抱剑,看着约莫与俞白年岁相差无几,面容也与他生得有几分相像,眉目艳丽张扬,神情倨傲。
少年这般反应,又生得与沈墨相像,相貌自然不必说,他这番话倒是引得人将这“侍奉”二字往别处想去。
沈墨跟在阿笙后头,一路听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大部分是夸赞沈墨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抱怨左护法如何如何的。
俞白紧盯着他,目光如冰锥一般冰冷尖锐。
……
沈墨眨了眨眼,不由抬眸扫视了一下周围一圈的隔间,里头的人听见响声早在先前便抬起头来看向他们这处,望过来的眼神却不如阿笙的生动,相反十分呆滞,面容也不与沈墨相像。他们满脸脏污,下颌处更是沾染了一大片的血迹,神色狰狞,十分可怖。
沈墨蹙眉,“你说的可是真的?”
俞白眉心狠折,到底未发一言,沉默地跟了上去。
阿笙直起身来,腰板挺得笔直,伸出手作出发誓的手势,一脸严肃认真,“件件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若有一句是假,奴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俞白正欲说话,沈墨已提剑利落的一个挥砍,不过几下便将那足有手指粗细的一排竖直的铁杆拦腰劈断,叮叮当当几声,铁棍应声砸落地面,一个不大不小恰够少年钻出的洞便出现在眼前。
在相思教,教主与左护法向来不和几乎是全教上下皆知的。沈墨自然看出阿笙是在竭力讨好自己,也知他方才说的话其实也有些破绽。
阿笙立时欢天喜地地爬了出来,一面爬一面一叠声地叫道,“多谢教主!多谢教主!”
阿笙连忙抬起头来,双手紧攥住铁栏,声音发颤地哑声道,“求教主救救奴!”
沈墨也并非是轻信他人之人,但他觉得一个小少年如何也翻不出一朵花儿来,左右是一条人命,便索性应了下来。他甚至为了套取更多的有关相思教的信息,也微微地出声回应了一下对方,但其实也十分敷衍,“这样啊”、“原来如此”,诸如此类。
阿笙侍奉左护法一年也算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沈墨这般便抢先道,“奴来到此处时他们已在这了,但他们之前不是这样的。”他声音越发颤抖,“之前有一批人闯进了此处,奴亲眼见到他们把那些人撕成了碎片,然后吃了下去……”
俞白面色瞬间阴沉得吓人,双拳紧握,手里捏握的夜明珠光滑圆润的表面竟隐隐现出几道裂痕,另一手玉匣里头的叫声立时清晰得多,竟一时成为这一片寂静之中唯一的响声。
而俞白面色越发冷淡,盯着阿笙后脑勺的目光若是能实质化早便将人戳个对穿。
恰在这时,一道听上去便觉飞扬跋扈的嗓音远远传来,“怎么现在才来啊。”他甚至还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还以为不用本少主动手,你们早死在里面了。”
少年对上他的目光,身子轻轻一抖,不由自主地便偏头避开了。
沈墨愕然睁大了眼,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在系统传给他的数据信息里,这位左护法在教中也算是位高权重,与他这个教主几乎平起平坐。他们相看两厌,平日处处针锋相对,如此是在……泄愤吗?
沈墨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沈墨收剑入鞘,应了一声,“你可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
阿笙说到此处便止住了,又俯下了身,朝沈墨磕了好几个响头,一面磕一面哭道,“求教主救救奴,奴不想被他们吃掉!”
哑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回禀教主,是左护法大人。”他顿了一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耳廓红得犹如浸了血,“前一阵子,主子传唤奴侍奉……之后,奴再睁眼时便到了此处。”
他看着下首一行人,目光在三人面上快速划过,在沈墨身上微顿,最后凝在俞白身上。他微微勾起唇,笑容艳丽明媚,
沈墨面色一凛,这副样子倒与先前见过的那些死尸差不了多少。
阿笙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裳,点了点头而后当先走在前头,“奴知道!奴这就带您出去!”
阿笙带着人七拐八弯的,不知行过多少岔路,只觉走了许久许久,三人才终于行到一处大殿之中。
沈墨回过神来,不由以拳抵唇又轻咳了两声,以期打破这尴尬而奇异的氛围。
其余人原先并非如此,那是为何、又是何时变成那样的?
醒来便在此处,他如何知晓出去的路?又是如何在此地生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