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层暗褐的铁锈,将他一身白衣染成杂色斑驳,吊上刑具时,衣衫扯得凌乱不堪,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肌;
本来玉白的胸口可能因挣扎时被刀片或撩铐舌划开一道不浅的口子,血已凝固,红黄相间的血肉脂痂纠扎。
他被悬吊得有些失水、失神,唇皮干枯,听见脚步声抬起眼皮看她,她也看他,各蕴幽怨,和几天前在丰和殿越过众人视线深情交会,已然不同。
——他以为她会第一时间来看他、问他,结果从近午等到晚上。
——上回他频频收到石富鸽子飞书、被她鞭训了后(见38章),她便明确告知他,鸽子应上交。不管何原由,再与敌国飞书往来都是死罪。她给他足够的自如,留着一身功夫、随意出府、无人盯觑他,不是便于他出府通敌,带敌国太子回府避难!
素来眸色清朗的沈淳,竟还带怨意看她?她应该早早把他一身闲傲气卸了、应该像对林伟一般先喂下软身药、或者让他像林中那般直接怀上个娃、就安生了!真以为陈子佩是谦谦女子?慈悲心肠?
手起鞭落,啪啪啪啪,四声沉沉闷响,他左右肋下各被抽走两道巴掌宽的布料,已非上回训玩式的鞭打,鞭痕见血、皮绽肉开。
盛亲王颊肌轻搐,既得意、又怵惧。
“呃!”他痛喘,若非习武,挨这几下非晕过去不可。他垂眸、想起五、六年前,沙场上她软鞭恣狂,两人对阵,他敛刺偏了、她唇角斜勾,骄厉的瞥向他胯间,他脸刷地红了,她软鞭力道卸了不少……
这四鞭,终于落足力道,心头比鞭伤处更疼,似把那四年的相思情痛盖了过去。
若真爱,你怎舍得下这般重手?他再看她一眼后,长久垂首。
若真爱,你怎舍得在京城给我下这么大的脸!就在我于几天前受封大典上不顾众人、后宫各式非议予你独一份的尊宠后……
背后响起杂乱脚步声,回头,陆紫、朱逸走在最前头,随后是老相陈华和顾良,她蹙起了眉。
“沈斯昂,你可知错?”站在刑架前,她大声质问他。
他点头,他掉进坑里。
“6年前,你和那个宫女同时进大林东宫?五年前遇的孤?”她倏的调低声量。
他看她,眉头紧蹙,想甚呢?这一年出,他们夫妻事儿没少做,哪一回不抵死缠绵?竟相信他们搞的这种伎俩?先去审问他们再来问他?关于他的一切,问他、由他来解说!
欢情薄?交浅欲深?他轻嗤。
她眸眼骤敛,又是两鞭甩出,他大腿两侧两道衣料、两小片皮肉被卷飞……
“啊!”他一声痛呼,悬吊的身子凌空挣扎疾晃,锁链、撩铐铃叮嘎吱儿响,噪耳得紧。
“说!”
他想说什么,开口是干涸的一声【啊呃】,干极的嗓子说出的话低哑得走了样儿,“呃、擦、逼、花了……”
什么?“你说甚?”她舀了瓢冷水浇向他。
嘶,胸口的刮伤、手腕勒伤、身上的鞭伤蛰疼得他头皮发麻。
“说!”她怒斥!
他垂头舔了些水液,沙哑喃喃:“她被……”
他的话被盛亲王的怒吼淹没,“卑俘沈斯昂,还我家卫手、腿来,出手致残,心狠手辣!”
她沉沉看他,什么相思四载?堂堂女尊良相大蕃王陈子佩竟不过是一个卑微小宫女的……
终究,他还是欢喜“压”着欢好,习俗颠倒隔山隔海……
终究,他是有野心图谋、有胸怀抱负忠君的男子,太子在他心里重如山如海。
“还没动刑?”身后传来陈华沉厉的声音,老陈相怒极。
“东厢院闹的动静太大,整个相府都……,”朱逸低声禀报。
陆紫在她耳边低语,“外面已有风声,估计是大林国的人放出,这个局大林国应是要离间你与圣上、败坏你民间声誉名望,怎么说他都不无辜,你不能再护着他,否则你撇不干净,圣上从红枫山回来了。”
“既然知错,家法侍候,杖打”,她缓缓转身,他再不义,她还是给他留了口子。
“重重杖打!朱逸留下监刑。”陈华补充。
众人鱼贯走出甬道,她走得极慢,刑杖扑打在肉身上沉沉的“砰砰”声,在地牢里生成沉闷寂旷的回音,奇怪的让她想起每个静谧的夜,沈园里飘荡的古朴悠润的萧韵……
府卫张三娘打累了,一黑衣家卫接过她的刑杖,张三娘没想多,她去小间里洗手喝水;
黑衣家卫放下刑杖,袖中滑出两根拇指粗的铁链,眼里倏的暴绽狠虐、残暴精光;
被打得昏沉沉的沈淳抬起眼看他,眼中昏茫一扫而尽,瞳孔幽敛出一抹重重的疑惧慌乱,铁链撩铐嘎吱声儿骤响,他剧烈扭晃挣扎,他预感极准、但已太迟——
——两根铁链飞向他,精准、残忍穿过他两边琶琵骨……
“啊!”本来震天的一声惨呼被几口鲜血生生染成重重的闷响……
她闻声停下脚步,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