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无人在意的背景板变成两人视线焦点的江彦整个人都僵硬了：“我……”
其实他是想和之前一样立刻掉头就走的，可姜嫣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示意他进门——她的眼神……明明依旧是满满的厌恶，像看见什么脏东西恨不得能立刻消失的那种。
她眼底有些复杂，却还是继续试探道：“筱筱，江、你阿彦哥哥他，暂时还不能出院。”
江彦的心怦怦直跳，他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姜筱的声音甜美，不假思索地道：“当然要，阿彦哥哥不会不愿意的，是吧？”
姜嫣终于开口，依旧温柔小心：“筱筱……一定要他陪你出院吗？如果……他不愿意呢？”
江彦目光闪烁了一瞬间，忍住不去注意那抹凌厉刺人的目光，在姜筱都快要等得不耐烦出声前，终于一咬牙道：“是，我、我也想……出院。”
而这边的姜嫣在对上姜筱无辜笃定的眼神时，也同样感觉到了不对劲，筱筱她……是全部记起来了，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没有再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总来巴巴地缠着江彦。
姜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姜嫣问道：“阿彦哥哥和我们一起回去……不行吗？”
她的头靠着姜嫣的手臂，轻轻地道：“妈妈，我想回家了。”
心底诡异的不安慢慢发酵，江彦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姜嫣的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眼里也有些发热，她抬起另一只手转头抹了抹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对面角落里的人，那一丝温情又迅速消融瓦解。
江彦忍不住微微抬了抬眼，冷不防对上一双漆黑漂亮如同玻璃珠的眸子，他心里一紧，一丝浅淡的不安慢慢扩散开来。
怎么回答都是错。
他飞快瞥了眼姜嫣，根本都来不及看清她的神色，又立刻将目光移回姜筱身上，嘴唇不知所措地翕动着，这要他怎么回答？
“那阿彦哥哥什么时候能出院呢？”姜筱扬着脸，乖巧又执拗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可那么大个人站在那，就如同一座突兀杵在房间里的僵硬雕像。
江彦竖起耳朵，半晌没听见动静，忍不住瞥了一眼过去。
低着头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江彦周身莫名掠过一丝寒意，他呼吸停滞了一瞬，出神的思维总算归了窍，不自觉地默默竖起了耳朵。
下次……不，他以后可能就不用过来了。
“筱筱，你真的决定了吗？”姜嫣目露一抹隐秘的担忧，“院长说你的病情还需要再观察观察，你……”
姜筱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语气轻松却隐约有股奇怪的执拗：“我已经决定啦，我不想继续呆在医院。”
“妈妈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姜筱安慰了一句，撒娇般将头软软靠在了姜嫣的手臂上，幽黑瞳孔有一瞬间倒映过江彦的影子。
江彦尴尬地握着门把手，看着里面母女俩其乐融融的样子，恨不得回到一秒前把自己的手剁了。
相反，江彦按照约定，偶尔过来陪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不受欢迎。
他深吸一口气，将嘈杂的思绪压下，放空脑袋，暗自发起了呆。
江彦再次后悔，或许他今天就不该过来，反正他食言不止一次，对方看上去也已经并不在乎了。
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了上来，心慌意乱的情绪浮上心头，可现在的场合，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是怎么了？筱……姜筱她，是要出院了吗？她的病真的已经好了？
一直暗暗听壁角的江彦闻言心里一跳，他和她们一起回去？这怎么可能？
江彦被调教了这些时间，已经意识到，对姜嫣这样不择手段的疯子，目前的他只能听话，江彦带拢门乖乖地留了下来。
“我就知道，阿彦哥哥肯定不会丢下我的！”姜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开心，转头撒娇般扯了扯姜筱的衣袖，笑容甜美纯真，“妈妈，阿彦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出院呢！”
姜筱假装看不见他，姜嫣叫他进来后也不再管他，江彦尴尬地站在一边，紧紧贴着墙面，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几次他甚至撞上了姜嫣在的时候，就像这次。
姜嫣面色复杂，看着脸上一派天真的女儿没有出声，姜筱不
他说这话时根本没敢看一旁的姜嫣，最后两个字音嗫嚅着出口，轻得几乎听不清楚。
“那他呢？”姜嫣指了指浑身僵住的人，忍着厌恶与无可奈何，委婉小心地劝道，“筱筱，你如果要出院的话，就不能经常再见他了……”
姜筱这些天安静了很多。
江彦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提起了心，如果他没有用处了，那姜嫣和他约定好的事还会作数吗？他还能不能再看到母亲？医院的费用姜嫣还会继续支付吗？姜嫣真的要毁了约定的话他该怎么办……
不对，她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她不是已经、已经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