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睁开眼睛,就瞧见漂在水上枯枝落叶状的一坨藤蔓,灵逸的神色复杂之极。在发情期的最后两天,他是会意识模糊,但度过发情期,却会清清楚楚。因此,他眸中有恼怒,有羞耻,也有意想不到的惊讶。
发了好一会儿呆,感受着嗜血凶藤处传来的气息越发微弱,灵逸抬起手,可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放下来。只见凶藤之中亮起了交融的两个光球,原本的一黑一白现已大半融合,但用神识探去又直接穿了过去,仔细一看竟是投影。
“你是故意的。”就在灵逸静静凝视光球的时候,喑哑沉闷的怒声响起:“那所谓的逆转之法,只是个陷阱吧。亏我这傻徒儿还以为,你是不小心!”
灵逸神色淡定:“魔主前辈过奖,我才吃过大亏,总得谨慎一些吧。”他浅笑说道:“倒是前辈您,这是快彻底陨落了?”
“呵,你真舍得让我这徒儿就这么死在这里?”魔主神念隐于永夜已干涸的识海,隔着永夜即将化为死寂枯藤的躯体,与灵逸对话。
灵逸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转而问道:“敢问人皇前辈在吗?”
“他还没醒。”魔主神念不假思索回答,语气有些不耐:“你真不打算救我徒弟?那我就不给他吊命了。”
灵逸挑起眉头:“您和人皇前辈神念留存,都以传承为载体,永夜死了。您两位难不成还能活吗?”
“呵呵,狡兔尚且三窟,我们若只能依托传承,傻徒儿早死了。”魔主神念冷笑:“你该不会觉得,你父亲在此事上,真会顾忌芄兰和沧宇?”
灵逸漂亮的黑眸眯了一会儿,着实判断不出魔主此言真假。诚然,他是希望魔主和人皇的神念彻底湮灭,这样对各族来说都安全。可如果要以永夜的性命为代价或许此番之前,关键时刻他会选择舍弃永夜,但时至今日,却是舍不得了。
因此,在魔主截断为永夜吊命的魔气时,灵逸下意识抬手输出Jing纯的灵气,保住了永夜最后一口生机不泄。等他回过神,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微带苦意的笑容。
可叹息一声后,灵逸手下已无有犹疑。他用出消耗甚大的治疗灵术,一点点的将永夜从濒临死亡的境地拉回。但耗尽的Jing血却无法简单补回,连带着永夜会难以恢复修为,甚至变回人形后,依旧陷入深沉的休眠,不知何日能醒。
十年后
纯黑的床帐随风微动,内中的男子身上盖着一层柔软舒适的锦被,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有初醒的水雾,而后鼻子动了动,微微扬起头看向帘外。
“醒了?”靠窗户的地方,比以前多了一处软塌,灵逸似乎也听见里面的动静,淡淡的问了一句。
永夜伸手掀开被褥,动作缓慢而僵硬,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我还以为”他张张嘴,又消声了,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若你用我的血解开法术,选择逆转卖身契,便是死路”灵逸下了软塌,走过来将床帘掀开挂在两旁,拍了拍永夜的肩膀,用灵力为之调整了一下身体状态。
永夜眼神微微一闪,苦笑摇头:“看来,我不该说你不小心,你明明是非常小心。”他接过灵逸递过来的茶壶,扭头从床头柜上拿下一只杯子。
“我也没想到,你那个时候还能把持住”见永夜咕咚咕咚的灌水,灵逸冷不丁的说道:“毕竟,贴着我的那堆触手,温度那么烫那么硬,明摆着欲火烧身呢。”
永夜“噗”一声呛了水:“咳咳咳!”他苍白的脸色于干咳中多了几分血色,耳垂更是快要滴血:“灵逸咳咳”翻阅文献资料时,他下身所化的藤蔓,温度并不比处于发情期的灵逸低,且本身比平时硬挺很多,本就代表了永夜当时的状态。
被永夜从头到尾都顾着自己之事安抚了不少,灵逸虽然还有些不爽,但大体上心情算是不错,就是瞧见永夜之时,会忍不住多刺几句:“在魔宫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纯情啊”他抱臂凉凉的看着永夜:“那种无心无情只动欲的眼神,呵!”
“对不起”永夜的嘴角嗡动了几下,终于吐出了自灵逸恢复记忆以来,他一直说不出口的歉意。因过去之事已无法挽回,这句话显得无比沉重,又无比单薄。
永夜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环住不知为何正发怔的灵逸:“对不起,对不起”他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眼角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那个骄傲、温柔又强大,让所有人不自觉信赖的好友,此生遭受的最大伤害,竟是来自于自己,何其可笑。
“我还道,你这辈子都不会这么直白的道歉了。”灵逸回过神,拍开永夜毛绒绒的脑袋,嫌弃脸说道:“少撒娇,你还以为自己是少年吗?闯了祸,回头就抱着我喊救命?!”
当初自己带永夜伪装贵族,永夜给苓雪他们放出来的影像,还是删减了不少会影响海皇英明神武印象的东西。比如最初假装贵族露出破绽,永夜慌慌忙忙跑回来,自己捂着额角被他拉出去救场,混淆识破之人的记忆。现在想来,毒龙王在背后应该也跟着处理过几次烂摊子吧。
“我只是,不想再逃避。”永夜轻轻摇摇头,shi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