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馒头的主顾低头数馒头:“我要的是十个,这怎么少一个?”
岳方祇回过神来,赶紧给人家又补了一个:“走神儿了……”说话间手机掉在地上,摔得电池都掉了出去。岳方祇腾不出手来,最后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给他捡起来放桌边了。
岳方祇忙了一个中午,总算把两个灶上的干粮卖得差不多了——这时候都一点钟了。他有心回去吃口饭,刚把手机电池装回去,铃声就不依不饶地响了——是管床的医生:“家属赶紧来一趟,病人情绪不太稳定,被人投诉了。”
岳方祇暗骂一句,嘴上却只能说好好好就来就来。不搓火是假的——他可还饿着呢!
呼吸科走廊全是加床,岳方祇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去,终于赶到了岳某某的病房。因为病情一开始比较重,出了RICU,医生安排了一个好点儿的小病房。那是个三人间,另外两床家属一声没吭,脸上倒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无奈和厌烦。
护工看见岳方祇,赶紧走过来:“哎呦你可来了……闹一早上了都。”
岳方祇往床上望去,没见着人影。他不解道:“人呢?怎么回事?”
管床医生看见他,满脸抑郁:“床底下呢。”
原来人一早上醒了,就悄悄溜走了。护工买饭回来发现人不见了,赶忙到处找,还拜托医生去查了监控。人丢了是大事,监控那边很快给了消息,说是上了个厕所,然后就顺着楼梯跑了。大伙儿最后在负二层的角落把人找到,想带他回病房——点滴还没打呢。结果强行把人拖回病房,他又钻床底下去了。
现在是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本来是闹得人仰马翻的事儿,岳方祇却不知怎么听得有点儿好笑。他自言自语道:“还知道上个厕所,这也不傻么。”
他弯腰往床底下看。正好和两只大眼睛对上了。
那个可怜人一直在打哆嗦,看见岳方祇,他轻轻叫了一声,开始小声呜咽。
岳方祇有点儿明白了。这不就跟那个小狗儿开始被他抱回来时一样么。
害怕罢了。
他冲他伸出来,嘴里发出逗引的声音。Yin影里的人蜷缩得更紧了。岳方祇小声道:“出来呗,地上多凉啊……”
那个人抽了一下鼻子。
岳方祇趴了下去:“甭怕,是我。我给过你馒头,记得么?你早点儿好了,就不用在这儿了……先出来,乖。”说着向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肩。
掌心下瘦弱的肩膀一直在抖。岳方祇啧了一声:“你出来,咱们吃好吃的……饿不饿?老打营养针不行我跟你说,都瘦脱相了……”
医生也弯下腰,把脸往床底下凑:“对,别搁地上,多凉啊……”
结果床底下人发出了短促的惊叫。
岳方祇赶紧抬头:“别过来,我先劝劝……”说着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钻了过去:“不用怕,没事儿了……大夫是为你好,人家救了你的命呢……”说着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摸他的肩:“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保证天天都有饭吃,也没人来欺负你。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躲我后头,你看成不?”
这话说出来,岳方祇自己都觉得牙酸。然而察觉到掌心的颤抖弱了下去,他还是搓着牙花子再接再厉,把那酸不溜丢的话拿出来反复说,就差没说你是我祖宗了。
最后细长枯瘦的手怯生生地伸了过来,抱住了岳方祇的脖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岳方祇心里头一哆嗦。他长到这个岁数,还没被人这么搂过脖子呢。但是这时候也容不得他想东想西。他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把人从床下来小心翼翼地带出来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岳方祇安抚了他一会儿,又给了喂了些粥,然后看着他把药吃了。最后终于消停了——病人重新睡着了。
医生把岳方祇拉到门外说话,神色有些歉疚和为难。这种病人,照理说大医院都是不愿意收的。床位本来就紧张,病人对治疗的配合度也差,还容易出事,连累医院担责任。说来说去,就是委婉地劝岳方祇尽早办出院。
岳方祇也明白。开了药方,点滴可以在社区打。复查时再回来就行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睡着的时候,那个人看上去安静又乖巧。
岳方祇心里头真的有些愁。
医生走了,护工又凑过来,跟岳方祇反复说病人多么不好照顾。也不会说个话,沟通都沟通不了。这活儿难干,要么您另请高明?
岳方祇听明白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嫌钱少,想要加钱。岳方祇跟他讨价还价,最后从两百涨到两百六,护工任劳任怨地回床边去了。
把人打发回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跑到住院处后头的食堂买了份盒饭,在冷风里一面吃一面琢磨。最后盒饭吃完了,他给老富打了个电话:“明天下午你帮我把那谁接回去吧。”
老富炸了:“啥玩意儿?接哪儿去?”
“接我家去啊。”岳方祇已经接受了现实:“然后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