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意胡同儿虽然不起眼,但是靠着吉祥街——这附近的铺面都不便宜。就算把房龄啦,装修啦之类的因素都考虑进去,这个上下两层的老旧小门市,市价怎么也不可能低于八十万了。
岳方祇确实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唯一的路子就是贷款。不过就算贷款,也是要付首付的。
岳方祇于是开始四处跑来跑去地凑钱。
万幸大家都肯照顾他。最后在银行贷了五十万,加上东拼西凑攒出来的首付,总算是把房子的事定下来了。
等到诸事妥当,青草也差不多冒头了。岳方祇办完所有的手续回家一算账,发现不算房子,自己全部财产合计起来只剩三百多块钱了。
幸好他的生意是自己的,每天店里都能见到现钱。
他把一堆手续文件放在柜子里锁好,觉得自己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现在生意不错,每个月把各种成本都扣掉,落入他口袋的纯利润少则两万,多时能有三四万了。生意虽然辛苦,但是赚钱也是真的。吉祥街上新开的干粮铺子也有,都没他这里红火,往往干几个月就关门了。
其实以前也赚不到这么多。生意是从他们开始接做供果时变好的。供果把别的街区的主顾都带过来了,现在他店里的炉灶基本上一刻都不熄火,算得上顾客盈门了。岳方祇心里明白,白墨的功劳最大。
早先就在盘算的事,他这次顺便都一起办了。房子有了,他申请把户口从爹妈那里分出来,也把白墨也一起上了户口——挺好个人,总不能老是当个黑户。等到新户口下来,白墨就有身份证了。到时候他好给白墨去银行开个户头,每个月往里打工资。
寻找白墨家人的事一直都没有眉目。据说李亮把近两年与白墨年龄相仿的失踪人口信息都查了一遍,也没找到白墨的影子。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岳方祇扭头看了白墨一眼,白墨正静静地在那儿给一只憨头憨脑的面狮子上色。他专注做事时,整个人看上去宁静而温柔,又带着说不出的忧郁。
狮子上好了色,白墨放下笔,仔细端详片刻,然后轻轻吹了吹。
岳方祇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点儿不敢看他了。
手机闹钟响了,岳方祇摘下围裙出了门。
他去了一趟父母那里,把旧户口本儿送过去。岳大勇不在,岳方祇的老娘赵淑英冲他委委屈屈地絮叨,说哪有他这么做儿子的,过年也不回来,过节也不回来,亲戚的婚礼也不到场,左邻右舍都问,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是不是又进去了。见岳方祇神色不豫,才想起问他把户口拿走这么久是怎么回事。岳方祇就直说了。
老娘不知道他的收入情况,一听拉了五十万饥荒,捂着胸口坐倒在沙发上。岳方祇挺平静的,说岳大勇当年欠得比我多得多了,也没见你吓成这样。
赵淑英嗫嚅说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犯小人,走了背字了。
岳方祇冷笑了一声。
这个家里,岳大勇是时运不济,岳方祇的大哥是懂事孝顺,就他岳方祇最没出息。可是这几年每回家里有事,赵淑英不找别人,只推岳方祇出头。岳方祇过年过节给她些钱啊物啊,她转眼就把那些东西塞到老大手里去。
你大哥不容易,养两个孩子呢。他老娘如是说。可不能给他增添负担。
所以给我增添负担就是理所当然是吧。岳方祇虽然已经开看了,可是偶尔想起来还是难免不忿。
做父母的就是偏心,他又能说什么呢。谁让他从小念书不行,长大了又不走正路呢。
可是他那段歪路是因为谁走的,当爹妈的真的不知道么?
赵淑英把户口本拿回来,欲言又止。
岳方祇说那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免得等会儿岳大勇回来又出麻烦。
赵淑英赶忙道,有个事儿……妈给你相看了个几个姑娘,你有时间去见见吧。说着在茶几底下摸索,找出了个小本子,上面是一整页的联系方式。
岳方祇的怨气立刻就没了。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亲妈。
他把那页纸照了下来。回去的公交上,他加了几个人,聊了聊,又觉得挺没意思的。
相亲很实际,实际得几乎有点儿冷冰冰的。岳方祇心不在焉地回复着盘问,脑海里却来来回回都是白墨的脸。
他上一回看见白墨笑是什么时候来着?
对,好像是正月十五那会儿。店铺关了,岳方祇领着他去逛夜市。节庆有活动,到处都是漂亮的灯,他们逛到江沿儿,一人买了份冰糕在冷风里吃。江对岸放了烟火,周围全是兴高采烈出来赏灯的人。
岳方祇瞅了一眼白墨的冰糕碗,说巧克力的好吃么?白墨就把自己的冰糕递过来了。岳方祇挖了一口,白墨就冲他笑了。
结果那口冰糕掉在了地上。
岳方祇捏了捏鼻梁。他当时想干什么来着?他居然想亲白墨一口。
那也没什么。岳方祇严肃地告诉自己。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