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陶去摄影棚熟悉器械。西迢则领着周燃到了楼上自己的办公室拿镜头,顺便跟周燃沟通一下一会儿的注意事项。
他自己的办公室跟家里的书房风格差的有点多,是极简风还带点科幻感。周燃迈进来的一刹那动作顿了一下问:“你还喜欢这种风格?”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套不知道什么材质螺旋形的白色桌椅,素色地毯以及一整面摆放着镜头的墙。连吊着的灯都显露出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冷清。
显得特别空,又空又冷。
西迢正背着他挑镜头,因此回答的随意:“工作的地方太需要舒服也不能太乱。正好想尝试一种新风格,就弄成了这样。”
周燃想起了雷声一团乱麻的后台,不由的住了嘴。
满墙的镜头似乎是分类摆好的,西老师看了一小会儿很快从最上面拿下来一个。
广角,公司的。这个型号早几年就已经停产了。在通体黑色的镜头壳子上有两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花体字母,是他中文名的字母首写。他拿在手里的时候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
这算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镜头,也是所有刻着名字的镜头里唯一是中文名首写字母的镜头。是在他确定要正式做这份工作的时候老师送给他的。功能简洁实用是这个镜头最大的优点,一直到他拍摄的东西需要的Jing细度超过了这个镜头的功能范围,他才换掉它。
它的意义当然是不同的,它像是十几年前新生活的开端——深陷在富丽堂皇泥沼里的年轻人硬生生被人拽出来,睁眼看到这世界。
虽然冷酷但总有柔情,就算绝望也似乎总有希望。
西迢抱着它转身,发现周燃大概是因为太无聊了正在摸桌椅。而周燃对视线很敏感,几乎是同时收了手若无其事的说:“这桌子椅子挺别致的。”
“我是委托设计师设计的,材料据说是什么新环保材质。喜欢?”
“没有,就是好奇。嗯,······”周燃顿了顿转移话题,“我需要化妆吗?我可以自己来。”在雷声的时候几乎都是要化妆的,不过他不耐烦化妆师一层一层的抹,一般都是直接动手。
西老师直觉周燃说的自己化妆跟他认为的化妆效果出来会不一样,所以他说:“今天倒是不需要。你的五官其实很上镜,靠打光就可以很好看。“等确定了韩陶之后他会再请一个化妆师来。?
又一次受到夸奖的周燃干咳了一声。西迢非常适时的说:”我给你讲一下一会儿的注意事项?“
周燃:“好。”
楼下的两间摄影棚分别是中型和小型,里头的东西不太一样。因为今天算是测试所以西迢给韩陶指了小型棚子。
韩陶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爹妈比较要强,一个是数学博士一个是经济学博士。在这样一个高掌控欲家庭生长他基本没什么脾气。高中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以后他妈妈向自己的母校递交了韩陶的申请。收到入学通知的时候韩陶才知道这件事。
他其实是有一点生气的。但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学易斯顿也是全世界学子挤破了头想进的,理智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出了国。
然而在第一次摸到室友斥巨资买的单反并透过镜头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得到了宿命的感召,虽然这么说特别中二,但他权当自己迟迟未到的叛逆忽然爆发,他给父母打电话说:“学业方面我会给你们一个完美的结局,但是我将来并不打算从事金融行业。”
之后······他就被断了生活来源。
韩陶每学期拿着丰厚的金融系奖学金抵学费。日常生活费就靠四处在摄影棚打工。说是打工其实就是在各个摄影棚里来回跑。他一个外门汉,只能在闲暇的时候抱着摄影书啃,什么都不会,所以刚开始杂七杂八的重活和琐碎活都要做。
好在他天生脾气好够聪明,吃了几次亏之后也学会了怎么说话,时间久了在管事的面前混个脸熟,就可以在摸到器械了——打光师或者什么别的人有急事的时候会喊他顶上。?
后来毕业女友说要回国,正巧的招聘信息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才得到了这个面试的机会。
所以矫正调试这些器材对他而言真的是再熟悉不过。
等周燃和西迢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全部收拾好,正坐在椅子上等。西迢见他站起来也没耽误时间说:“开始吧。”
韩陶三两步走到了打光那边,站定静待。
西迢坐在高脚椅上,一只腿撑地一只弯曲踩着椅子上的金属脚蹬,气势忽然间有些不太一样。他把自己的摄像机轻缓的放在架子上固定好,低头的刹那眼角处向上勾挑的长睫,让他仿佛画了极淡的眼线。同眉宇间少见的严肃混着有种莫名其妙禁欲的美。,
此刻周燃已经站到纯色背景那里。这光照的他眼前刷白一片,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刚刚西迢的一低头,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微微动了几下摆了两个位置觉得有些别扭,他索性把手插到了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