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错了。看见她再次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明漪的心中怎能不愧疚。
但仅仅只是愧疚而已。
除了愧疚,再无其他。
屠酒儿见明漪在出神,先将手上的水桶放在旁边,掀起一摆衣裙来擦手,边擦边小心翼翼地问:“阿漪?”
明漪回过神来,喉咙里干咳了两下,“嗯……咳。今日无事,我……闲来走走。”
“那你先坐,我去给你泡茶。”
之前明漪从未主动来过木屋,屠酒儿一时开心地不知道从何开始招待。她搓着手在原地转了几转,才一拍手心,去门外取晒好的茶叶。取了一些回来后,又急忙给炉灶里起火,拿了灶台边上的一桶水倒进壶里烧。
明漪看了一眼屠酒儿刚刚打回来的水,又看了看她拿来煮茶的旧水,腹诽半晌,沉声问:“不给我喝新鲜的水,倒给我喝陈水?”
屠酒儿笑盈盈地回:“阿漪,亏你是爱茶之人,竟不知‘养水’一说么?将碎石放置在水桶中,静置一日,石子会吸附土气,使水变得更加清冽。这是我二姐告诉我的,所以我给你煮茶用的水,是昨日养好的水。”
“那今日为何又打一桶?”
“我怕放的时间久了,难免有尘土落进去,所以一桶水养一日后,第三天就要倒掉,需得再去打新的。不过我有两个桶,掐好时间交替来打,每日都有养好的水备着。”
“嗯。”明漪点点头,沉思片刻,“……你什么时候开始养水的?”
屠酒儿盖上壶盖,抽出腰间挂着的一把折扇去扇灶台里的火,浓烟熏得她轻咳,“咳……嗯,大约是二姐送来那些茶树后吧,我那时便开始养水了。嗯……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过来,所以只能每天都养着水,万一你哪天过来了,就刚好能喝上最好的茶水呀。”
“……”明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盯着桌上的茶杯瞧。若她记忆中没有偏差,自去年的十一月起,至今约摸整整五个月,她都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从屠酒儿的手记簿中可知,茶树是去年腊月送来的,她是从那时候开始每日养水,养了足足四个月。
四个月,一百二十多天。
一百多天,每天如此Jing心地换水养水,只为了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的人,为她沏一杯茶。
一杯茶……
……而已。
以前,明漪虽然装作和屠酒儿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但也只是明面上故意说给别人听的。她的戏实在不够好,以至于只能拿来骗骗外人,对屠酒儿本人,她甚至都不屑于骗上一两句好听的来叫她高兴。所以,那时的她还是和往日一样冷淡疏离,一样对屠酒儿爱答不理,自然也从未注意过一些细节。
现如今见到屠酒儿为她做的这些细碎小事,明漪只能不断地对自己的良心做出谴责。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勉强弥补那些过错与伤害。
“阿漪,你怎么了?”屠酒儿面有忧色,今日见到明漪,分明感觉到有些不同。以往她看明漪,都是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可现下……她的脸上似乎总是侵染着一股子沉郁,虽已极力掩饰,可也总掩盖不住。这阵奇怪的气场令屠酒儿都不敢像往常那般撒娇耍赖、胡言乱语了。
“……没事。”明漪摇摇头,她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杯中是屠酒儿刚刚倒好的热腾腾茶水,“……茶水不错,我以后会常来。”
屠酒儿笑了一笑,道:“虽然听阿漪这么说很开心,不过……你还没有喝呢,怎知道这茶水好不好?”
“我瞧着好,那就是好。”明漪端起茶杯,清雅的面庞在氤氲水汽后变得柔和许多,含着杯沿的口舌也说话软糯了几分。
屠酒儿的耳朵似是红了半边,手指在裙摆上抓出几道褶子。
一时二人皆沉默无话,各有所思。
半晌,似乎是觉得难得和明漪这般单独相处,总不能让沉默浪费了时光,她又找了个话头:“……你这几个月一直不来,我很想见见你,想着偷偷去玉虚宫里看看你也好。我记得和你们掌门的约定,不会打搅你修道的,只是想站得远远的,远到我看得见你,你看不见我。可是后山的入口来了两个小道童,带着很厉害的符咒,我就算是化成狐形也蒙骗不过去,心里很是难过。”
明漪不知自己该不该接过这个话,按理说以她的性子,她连这茶都不会喝的,可如今……
“阿漪,你今日怎会想到来看我的?”屠酒儿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小心与谨慎,似是在担心一不小心就在言语之间惹得明漪不痛快,“……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以装作不想知道。”
明漪看向屠酒儿的眼睛,只见那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满满写着“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可这眼睛的主人却敛得一副极尽卑微的神态,仿佛她天生低了自己一等,就像是……
一个向掌权大臣阿谀奉承、巴结讨好、摇尾乞怜的九品芝麻官。
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屠酒儿曾开玩笑说过,如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