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生对他好,这些好是从前从来没有拥有过的,这些好对他来说是期盼已久所以更显得弥足珍贵的,也是这些好,正在一点点的在侵蚀他本就不坚韧的心,让他无路可退。
连瑾春很缓慢很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待到心里的憋痛淡了一些了,才低声道:“道风山不留外人,你的伤要是好了,还是……”
听了这种话柯琅生也不似昨夜那般生气了,只是苦笑道:“你要我去哪里呢?我不是没有想过要走,只不过如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认识的也只有你而已。我真的想不到,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你的剑法……不是也想起来不少么?”连瑾春抿紧唇,“再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你会想起更多的事和……人。”
“说起这个我也觉得奇怪,”柯琅生笑,指尖爱抚一般轻轻抚过光滑透亮的剑身,“我对这剑好像有特别的感情似的,握着它我就忍不住耍上一两招,那些剑法就自然自然的使出来了。”
“……我吃饱了,你慢用。”连瑾春搁下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像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听他说这些事一般。
柯琅生看着动也没动过几口的菜,心情低落至极,趴在桌子上用筷子挨个戳来戳去,闷声说:“这就吃饱了,才动了几筷子啊……”
5、痴人如此
阳光灿烂了几日,天气就不那么好了,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这一场春雨落得不大,但绵密不歇,选这个时候出门总归是件麻烦事。
山中就他们两人,没有书看,又不能出去练剑,一整日的漫漫时光就有些难捱了。连瑾春是喜静的,又过惯了这种生活,自然坐得住。柯琅生闲不下来,能跟连瑾春说上一两句话,已是他这几天最大的趣事。
可这说的内容也是有限制的,不能聊关于连瑾春的事,问得多了他会说那些我们不过萍水相逢的屁话,不能聊关于他日后去向的事,只怕那人会迫不及待的赶他出山。
平心而论,这个地方于他而言,其实并不算好。
虽有十里繁花相伴,碧波青天环绕,说它美如仙境也不为过,但比起外头的花花世界,这里的生活未免太过泛闷了。他就想不明白了,连瑾春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还小些,怎么就这么爱待在没有人气的地方?
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再娇艳的花儿也被打得垂头丧气的。
柯琅生撑着头趴在窗边,不时一声长叹两声短叹,连瑾春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床上运息吐纳,待到真气在体内绕了一周天,丹田之处升起散出些许热意了,方才收了手,皱着眉头睁开眼看他。
“你要坐不住就回自己房里睡一觉,眼一睁不就天亮了吗?”
叹来叹去的,叹得人心浮气躁,连瑾春实在忍不住说他。
“你肯理我啦?这可是今天第一句话,比昨日还早些!”厚脸皮嬉皮笑脸的一改颓态,飞快凑过来:“我们说会儿话吧。”
“我没空。”连瑾春只管低头穿鞋,正要起身去厨房,身前一道暗影投过来,柯琅生高大的身体满满当当堵了他的去路,满脸哀怨地说,“不就是说会儿话么?能耽搁你多久,这屋子里也就我们两人,你不理我,我去找鬼解闷啊……”
连瑾春这时已然推开他走到了门边,听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条迈出去的右脚就好似一点都不听使唤一样,又慢腾腾收了回来。
“你想要说些什么……”头顶传来青年略显清冷的嗓音,柯琅生一怔,抬头细细看他,连瑾春被他瞧得不自在,竟是有些局促的低声道,“我、我这个人很闷,不会说话,只怕你会嫌弃。”
“谁说的?”柯琅生露出一丝笑容,“你过来坐。”
他随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连瑾春抿了抿唇,走过去坐了下来。
天色昏暗,雨声似鼓点急急敲打,比那颗心跳得还要急些。
屋内没有点灯,他们就这样紧挨着默默坐着。柯琅生平日里明明最讨厌的就是这样无声发呆,可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他闻着携雨而来的泥草芬芳,看着身边人隐匿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轮廓,心里却似灌了蜜般泛着甜。
“能不能问一下,你之前出去做什么?”柯琅生问了这句,见连瑾春沉默,心里一急张口就改,“不说也行,别勉强。”
他有多害怕连瑾春嘴里吐出那句萍水相逢破坏气氛,连瑾春片刻愣怔之后,唇边的笑就能无声拉得多大。只不过柯琅生看不见他的笑,自然就以为这句话触了他的逆鳞,满心懊恼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次回来之后好像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所以多嘴问一下,你别生气啊……”
“心事重重……”
“对啊,你自己没发现?”
……对着你哪一天不会这样?
连瑾春微微吐出口气,站起来说:“走,我陪你练剑。”
柯琅生懒散的打了个呵欠,摆手道:“下着雨呢,练什么剑?再说那些剑法我也想不起来多少了……”
“你不去?”连瑾春的声音冷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