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留下的人大部分是佣兵,这些人他妈的‘给nai就是娘’,我心里犯膈应。
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果敢就那么大。我去看了我走之后混出头的那几个兄弟。好一点的自己有工厂有枪有兵,稍差一点也在给特区政府打工。
最差的那个变成了墓碑,歪歪扭扭的一个土包,墓碑撂倒躺在土包旁边。
不知他的碑是被哪一场台风打倒的,我把周围的杂草扒干净,然后重新立好墓碑。
这几个月我总觉着累、总觉着困,睡多少觉也缓不过来。
我把冷库里剩下的‘货’折了市场价的一半草草卖光了。我不想杀人也不想圈地盘,我给了每个人一笔和抚恤金能比一比数目的钱,然后带着小树和小灰猫到处乱逛。
接近泰国边境线的红灯区让我大吃一惊。
这里今非昔比,生意不好做,老鸨开始拿十一二岁的少男少女当噱头贴在门口一把一把抓过路的人招揽顾客。
从这条路经过的,大多不是什么文明人。
小孩们穿着筒裙,上边是一块从腋下拉齐的胸褂。
一只钉耙一样黝黄的手伸进孩子的胸褂里,我看见这一幕时,那个孩子一动不动,正扑闪着大眼睛看向我,在向我求救一般。
我攥紧了自己的钱,扭头就跑——我跟我爸不一样,我既然做了婊子,就不可能立牌坊。
卖货赚来的钱,只能脏着花。
我去买了十多个ji女,成年的。我还是又累又困,没什么心思干那事儿,可我的鸡巴有它自己的想法,它见了裸体的姑娘之后立得笔直,又抖又擞,勃起之后根部的细小刀疤都被撑大成一条。
我打发姑娘们穿上衣服去擦地板,然后盘腿坐在床上,苦口婆心地和我的鸡巴讲道理,给它念佛经,希望说服它,让它听我的话。
区区一根鸡巴都敢跟我不同心,真Cao蛋。
我困,但睡不着。
我穿着睡衣一通狂奔,跑到工厂——工厂歇业,师傅都回家种罂粟去了,只有个看大门的老头儿。
我认出来他是前阵子替我带话给温莱的缺舌头的老哑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马上惊慌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夜色盖不住他通红的脸。我的视线往下,看到他露出的脚脖子上被蚊子叮得高高肿起来的rou。我向他打手语:“岐伯,跟我走吧。”
岐伯半张着嘴巴看我,就在我怀疑这老东西是不是痴呆了看不懂手语时,他腾地站起来——动作太急,他屁股地下的小马扎仰面翻过去,噼里啪啦的。
岐伯看着我,把头点得像鸡啄米。
我现在住在温莱的温泉别墅。从工厂把岐伯领出来,我忽然绕路去了后山。
在那里有一个被篱笆圈起来的院子,里头竖着一块汉白玉的碑。
我爸的碑。
碑是那些叔伯立的,我没这么好的心。
汉白玉在月牙儿映照下反射着柔润又皎洁的光。我突然鬼附身了似的一脚踹向我爸的墓碑,可它很结实,我的脚却被震得生疼,它丝毫不动。
我觉着自己大概是一只缺牙的畜生,没什么攻击力,还被猎物撞得头破血流。
岐伯跑了,岐伯又回来了。他手上多了一把斧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过那把斧头用双手握紧,劈开了我爸的碑。
一个礼拜后,我果然还是立了牌坊——我用贩毒赚来的钱买了北边那块红灯区的地,推平了盖学校。
我打听到在秦悦病房里听到的歌是邓丽君唱的,我让小树在商街上买回了磁带,磁带一到,我立即把它塞到又笨又重、顶着两只大眼睛的录音机里。
我期待又紧张地按下播放键。
结果邓丽君居然唱跑调了!
我惊得说不出话,小树站在我面前,两手搓着他自己的衣角:“回来时下雨了,可、可能是进水了……”
我的学校盖好了。
我请来和尚做法祈福。我按他算的日子,在教学楼和宿舍区的棕红色楼体上钉上了竣工铁牌。结果就是这天,同盟军主席被刺客一枪打烂了脑袋。
同盟军主席一向是和政府军唱反调的,因为他们长期主张‘禁毒’,所以和我也基本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入冬时,天气回暖,果敢的台风季终于过去了。
小树告诉我,杀手供出了买凶杀人的是同盟军副主席。
我蜷在温泉里,隐约觉着熟悉。先买凶杀掉一哥,再栽赃顺手干掉老二,像秦悦的手笔。
不久,我果然听说同盟军不再禁毒,开始收地大面种植罂粟。
不知什么时候起,温泉别墅周围有陌生面孔乱晃,眼巴巴地探脖子往里看,我叫人端枪赶走了他们。
事后想想还是害怕,我胆小又惜命,于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温莱来看我时,我和小树还有岐伯在院子里蹲成一排,每人手里一只碗,正一口一口地往嘴里扒糯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