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水这次毫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子:“怎么,我将你除名,你不高兴了?”
冉冉故作轻快道:“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就此你我没有关系,你也落得轻松……”
苏易水拉着长音道:“你虽然不是我的徒弟了,可是我还是你的弟子,你我当年可并没有解除师徒关系。身为你的徒儿,怎么可以让病弱师父流落江湖?”
“啊?你当年不是……叛逃师门了吗?”冉冉半张着嘴,她听二师叔很自豪地讲起过这段。
苏易水算是领教了这丫头一旦恩断义绝时,转身便不认人的薄情德行了。
他当初说除名,其实是带着些许戏弄,就是想看看小丫头猝不及防的错愕表情。
没想到这女人重生一回,还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德行!
所以他顿了顿,淡淡道:“羽童说了,我当年虽出走,可你并未从西山将我除名,最后还让我当了西山的宗主。师徒的名分还在,你我甩不得干系!”
冉冉眨巴眨巴眼睛,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爬到苏易水头顶的一天。
也就是说,她可以做他的师父喽?
她忍不住笑道:“你这话当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当看到冉冉脸上终于绽放出孩童般狡黠的笑容,苏易水的心里顿觉一松。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她脸上那种看淡生死的漠然。
那白嫩嫩的脸蛋上,还是挂着笑才好看,就是臭丫头有些蹬鼻子上脸,听了他这话后,居然眼光一转,拖着长音道:“水儿……去,给为师打些清水来!”
混账东西,居然这般故意叫着他最不爱听的“水儿”。
苏易水英俊的脸上也慢慢呈现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师父,你可曾听说过,这世间还有逆徒这个词?不巧了,在下我正是那种忤逆不孝的徒弟!”
冉冉如今真的是领教了前世沐清歌的Cao劳。一不小心收了个逆徒,真的很容易英年早逝!
如今薛冉冉虽然挂起了苏易水师父的名头,却毫无当师父的威风。
他们从密林里出来后,并没有急着回转西山,来到小镇里吃饭的时候,冉冉看到了小馆子里有生腌的大飞蟹,满膏满黄,便馋得想吃。
可苏易水却板脸不让,直说她现在体虚,若吃坏了肠胃便要糟糕了。
若说以前的苏易水像慈父一般宠溺着她,总像要补偿一般,尽量可着她的心意来。
现在的苏易水就是前世的讨债鬼,脸臭不说,还要处处跟冉冉唱反调。
若是别的,冉冉还能忍。可在吃上,冉冉跟酒鬼老仙一般执着。他不让她吃,冉冉真的生气了,再次客气地表示要跟他就此分道扬镳。
师徒情浅,不必勉强,大不了她补一下手续,就此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苏易水冷哼道:“想要一拍两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本事?你打赢了我,再想着断绝之徒之情吧!”
也就是说这师徒的狗屁情谊,竟然比夫妻和离都难!关键还没有可以控诉的衙门口,当真是让人无语。
冉冉微微垮了脸,使劲用筷子戳着米饭。苏易水便冷冷地看着她,不知心里可有辖制师父出了一口恶气的惬意……
他们暂居客店,晚上的时候,苏易水却拎了一个小砂罐敲她的房门。
原来苏易水嫌弃那小铺子不干净,做蟹的人手缝里似乎有脏东西。
所以他又折返回去,亲自买来了活蟹,花了银子叫那厨子给他独做一份。
花钱的都是大爷,苏易水银子给的到位,那厨子便老老实实地洗手,剪指甲,刷指甲缝,再刷蟹冲洗,准备食材,干干净净做了这么一砂罐。
不过苏易水的脸色还是很臭,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有些鬼使神差,活见鬼了。可是待看到冉冉爱如珍宝地捧着那罐子,他的脸色才稍稍好些。
待到了第二天早上,蟹子腌入了味道,斩开之后,澄黄的蟹膏铺在热腾腾的米饭上,再淋上一勺腌蟹的汤汁,吃上一口甭提有多鲜美了。
苏易水原本不相信羽童说过,自己曾经纵容着这丫头,领着她走遍京城长街挨家去吃。
可现在,看着这丫头吃得满足,眼睛晶亮的样子,他当时真说不定会鬼迷心窍带着她到处吃喝游走。
等一只足斤的大蟹下肚,冉冉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自己的逆徒笑。他虽然硬冷,可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师父。
于是她忙不迭往苏易水的碗里放着剥好的蟹腿,还有蟹膏。
“师父,趁着米饭热吃,若怕寒气大可以淋些姜汁。”
苏易水慢慢接过碗:“怎么又叫我师父?不是不打算认我,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冉冉舀了一勺,递送到了苏易水的嘴边,跟哄孩子似的道:“我年龄这么小,如何能做你的师父?就算被你逐出了西山,还是叫你师父习惯些……”
她拿年龄说事儿,苏易水的俊脸又微微臭了些,拉着长音道:“我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