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那五人的身体爆裂开来,随风散作了烟尘。
冉冉有些搞不明白他们这般自爆的意义何在。可是当沐冉舞吸入了他们的血尸烟尘之后,突然元气倍长,崩开了定住她的那把短刃,然后一路狂笑而去。
冉冉注意到她的眼睛竟然有些血红,看上去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而其余的水魔也纷纷倒下,吃力地往江边爬去,似乎要逃走。
这时村寨里的村民也纷纷拿着斧头锄头跑出来,准备打死那些挣扎想要逃跑的水魔。
可是冉冉却拦住了他们:“不可,他们就是前些日子失踪的那些渔民,他们中邪符失去了神志,我们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他们救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颤巍巍从人群里挤出来,她是周飞花寄宿村落的房东,前些日子,她的十六岁的孙子在江边钓虾时,不见了踪影。
现在她费力地挨个搜寻了一遍之后,一眼看到其中一个烫伤严重的水魔。
那水魔耳朵上带着个银耳钳。她失踪的孙子是遗腹子,所以耳朵上被她穿了个自己陪嫁的耳钳,用来是辟邪免得夭折。
老婆婆虽然认不得人了,却认得自己陪嫁的耳钳,所以一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可是她刚要靠近孙子,却差点被他突然伸出的利爪刮破喉咙,那个胳膊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这下有村民嚷道:“他们已经邪物上身,早就不是人了,留着他们作甚?还是趁着虚弱打死算了!”
那些家里有失踪人口的自然不干,于是众人吵成了一团。
最后周飞花力排众议:“好了!都别吵了,这些人虽然成魔,却也曾经都是你们左邻右舍,岂能不试试就放弃他们?村子的后山有山洞,我会想办法将这些人关入山洞里,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恢复正常。”
方才周飞花英姿飒爽的身手,叫众人折服,加之她这些日子来领导村民抵御魔物,早就树立了威信,所以她一开口,众人都不说话了。
冉冉掏出了灵符将这些水魔定住,又给他们吃了些清心丸。
只是这丹药对于已经魔化的人来说似乎并不管用,给他们塞下之后,只是让他们恶心发吐,呕出一滩滩的绿水。
当这些水魔被捆着麻绳移送到后山的山洞里时,从米铺子移来的还没有彻底转化的那些人又开始嚎啕大哭。
看着那些彻底转化的魔物,那些伙计掌柜很绝望,觉得自己若要变成那等模样,可真生不如死。
不过那几个从沐冉舞身边逃离的孩子竟然比那些大人镇定。他们都是孤儿,以前在街边乞讨,后来又成了沐女魔的吸血羊羔,大约经历了太多的苦难,面对如此可怕的人生困境时,反而看上去更加沉得住起。
而王遂枝长叹一声,看着赶过来的周飞花道:“周小将军,没想到你我竟然在此处重逢。只是我现在恐怕也时日无多,倒是麻烦你给我的妻儿捎带些遗言……至于师父她……你看看能不能劝一劝她,莫要再为恶了……”
周飞花递给他从村里带来的粗饼和咸菜,然后指了指正给那些受伤的人魔上药的薛冉冉道:“你师父就在眼前,有什么话,你可直接对她说。”
王遂枝原本只是随口“嗯”了一声,等琢磨过来周飞花话里的意思时,望向薛冉冉的眼睛不禁越瞪越大:“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待周飞花讲了自己识破那假沐清歌的经过后,王遂枝竟然像个孩子一般匍匐在地,哇哇大哭了起来:“我就说我的师父怎么会变成那般恶毒的德行!原来她竟然是假的!太好了!师父!师父!徒儿眼拙,您不会不要了徒儿吧?”
冉冉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哄着个中年长胡子老爷们不要哭,那场面一时间闹腾得很,等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王遂枝时,她又问:“秦玄酒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王遂枝吸了吸胡子上的鼻涕,指了指自己眼睛上一处尚未消散的淤青道:“我当初在赤焰山的客栈将师弟灌醉,就将他也带了出来。可是他醒来之后,听了我说的话,便说我胡乱怀疑师父,将我狠狠揍了一顿,就独自离去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再去找寻那个假货,继续认贼为师……”
冉冉跟王遂枝说了一会话后,便转身出了山洞,她一眼看到苏易水正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上调息。
她不想过去打扰他,便选了另一处山坡,望着天上明月,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叹息声未歇,身后便有人靠过来,低沉问道:“不是已经将人都救下来了吗?因何叹气?”
冉冉抬头看了看立在她身边的俊逸男人,怅然若失道:“我以前觉得自己跟以前的弟子们并无什么联系,我已经不记得他们了,自然也生不出什么师徒之情,也就是跟十四师叔能熟悉些。所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眼看着沐冉舞欺骗他们时,却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现在想想,挺对不起他们的。沐冉舞现在已经偏激得行事癫狂了,若是秦玄酒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恐怕不能原谅自己……”
苏易水沉默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