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是去冰湖。所谓冰湖,就是高山积雪融水汇成的湖泊。这是雨崩景区比较有名的一条徒步道路,行人很多,一部分是像时夏他们这样全副武装的户外爱好者,还有很大一部分一看就是来旅游的。时夏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走在前面的人:雨衣,一次性的;鞋子,看上去是很贵的运动品牌,但不是登山鞋;背包,很大但是没有腰带;登山杖,某宝三十块钱一根;最离谱的是裤子,居然是牛仔裤?
林慕藤显然也注意到了,压低了声音说:“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商业团。”
“商业团是这样子的?”
“没错,首先这个队伍人数比较多,商业团不招到足够多的人是不会走的,因为这样利润空间小。还有,这群人年龄跨度很大,有我们一般年纪的,也有很多父母那一辈的;最重要的是,水平参差不齐。你看,走在前面一点的那个大哥,从装备上和气质上看,显然就比其他人的水平高出一大截。”
时夏有些失望:“原来是这样的啊,我以为商业团都是专业的人呢......”
林慕藤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是在学校呢?以后毕业了,可能就很难找到人那么开心地一起出来玩了。”
时夏有些伤春悲秋起来,是啊,本来和他就是相识于户外社团,等到一毕业,这缘分自然就尽了,这一场青春的狂欢,这一场跋涉山水的激情,可能也就尽了。人生不重来,总得趁着二十多岁的年纪疯狂一把才好。
越往上走,山路越来越陡,直接在密林之中向上爬升,加上老天又开始下雨,披着雨衣更增加了行路的艰难。时夏虽然经验丰富,但是雨中徒步还是第一次。虽然不是劈头盖脸的暴雨,但不穿雨衣也能淋个shi透。山路陡峭,爬两步就能气喘吁吁;身上的速干衣shi了又干,干了又shi,始终保持着一个黏糊糊的状态,加上裹着雨衣的闷热,整个人像被包裹在了灰白色的胶水壳里,每个毛孔都像被堵住了一般难受。身上极为不舒服,但是眼睛却是愉悦的——林间shi气很重,树叶的绿意仿佛溶在雨里,拂了人一头一脸。林慕藤走在她前面,又细又长的腿被冲锋裤完美地包裹着,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哇,这里有一个好大的蘑菇!”走在最前面的陈队惊喜地叫道。
这是一朵硕大的蘑菇,灰白色,伞盖有巴掌那么大,菌柄有五根手指并在一起那么粗。一群人之前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蘑菇,好奇地对着它左拍右拍。
“你猜猜能不能吃?”林慕藤掏出手机,拍照识物。
“能......吧,这颜色看起来也不是很鲜艳的样子......哎妈呀,对不起对不起。”时夏伸出手指碰了碰伞盖,没想到蘑菇那么不经碰,竟然倒了。时夏赶紧将蘑菇扶正,种回去。
“赤脚鹅膏,有毒。”林慕藤把手机给她看,嘴里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她的机会,“我记得客栈里面,有一幅云南的毒蘑菇图鉴,那上面肯定有这个蘑菇,你居然不记得?不是说文科生记忆力好吗?你是假的文科生吧?”
“谁没事记那些啊!”
林慕藤把身体压在登山杖上,坏笑地看着她:“没有手机,脑子还不记东西,我合理怀疑,以后你被卖了都会帮人家数钱。”
站在一旁的陈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时夏嘴笨,想不出怎么反驳,只能愤愤地对着蘑菇,隔空做了一个抓的动作,捏,揉搓,接着,恶狠狠地一拔。
然后,得意地往林慕藤两腿之间示意了几眼。
林慕藤显然秒懂,他一边努力地咬着嘴唇压抑着脸上的笑意,一边朝时夏翻了个白眼。潜台词:不要动不动就开车。
时夏猜自己一定笑得极为猥琐。
终于翻过了眼前的山,景区极为良心地在山顶设了一个简易的凉亭,这会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时候雨也停了,一行人把雨衣脱下,挂在凉亭的栏杆上,坐下来补充能量。时夏刚把一根火腿肠剥开,就听见背后的栏杆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回头一看,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松鼠!
这是一只老鼠那么大的松鼠,全身栗子色,毛皮并不油滑,反而还有点粗糙;尾巴并不大,只有细细的一根;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很有神,骨碌骨碌地转。它好像已经习惯了人类的造访,不但不怕人,还会自如地在栏杆上飞跑,然后跳到长椅上,甚至还会跳到人的脚边讨吃的。
任谁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小Jing灵。游客纷纷掏出食物逗它,并就松鼠吃不吃糖果/饼干/牛rou干等等展开了讨论。松鼠闻闻这个游客的巧克力,蹭蹭那个游客的压缩饼干,然后又跑走了。凉亭依山而建,四面都是简易的栏杆,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长椅下钻了出来,在林慕藤的登山鞋旁蹭着不走了。
时夏好奇地掰了一点火腿肠给它。松鼠十分给面子地闻了闻,然后,嫌弃地转过了头,继续去蹭林慕藤的鞋子。
林慕藤好笑,从手上的坚果袋子里挑出了一颗腰果干,蹲下身递到松鼠面前。松鼠果然吃这一套,迅速地把腰果干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