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是被人背下山的。他看到齐风北的时候双腿就软了,灵魂好像归了位,所有的感觉又重新回来,让他又委屈又害怕,当齐风北扶着他的时候,他一个劲地道:“你答应我一个月不赶我走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齐风北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语气竟不像平常那么冷硬,还带了些安抚,“我说话算数。”
他请了搜救队来,搜救队还带了搜救犬,如果裴楠自己不出来,大概不用过多久也能被找到。先是搜救队的人要背裴楠下山,裴楠看到他们身上的制服就躲,攥紧了齐风北的衣服,把他笔挺的西装都揉皱了,“我不要他们,我不要被警卫队的人捉到……”
齐风北道:“那你要谁?”
裴楠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要你。”
旁边的秘书眼皮一跳,看到上司绷紧的脸色,又看到裴楠眼泪汪汪的样子,正想解围,就看到齐风北将西装外套脱掉了。西津海一愣,伸手将外套接过,齐风北已经在裴楠面前蹲下了身,露出宽阔的后背。
裴楠连忙趴了上去,一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像是生怕被他扔下一样。
西津海忍不住道:“齐总,要不我来?”
“不用。”齐风北轻松站起身来,双手勾住裴楠的腿弯,将他背牢了,然后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裴楠忍不住哭,他之前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到这种时候才知道还没有。泪水从眼眶里流出,还没落到下巴就被蹭到男人的衣服上,名贵的衬衫很快被他濡shi了一大片。等哭够了,又抽噎道:“齐风北……”
齐风北不想应的,但喉咙里却自动发出了一声“嗯”。
“我以后不把你当爸爸了。”裴楠吸了吸鼻子。
齐风北下台阶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往下走,“早就不是了。”
这句话显得残酷无情,裴楠却再没之前那般难受委屈。近十七年的时间里,他都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父亲,即便一年前知道了真相,心里也无法认同,依然天真的以为他们还能回到过去。
但现在真的是回不去了。
“你为什么还愿意来找我啊?”裴楠很小声地问,“我刚刚都想去跳崖了。”但他没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继续道:“我肚子好饿,喉咙里也好渴。”
队伍里没人带水,更没有食物,毕竟这座山头不大,监控既然能拍到他是往上躲的,就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齐风北道:“再坚持一会。”
直走的话这里离齐家也就一公里多路,他们即使走得不快,二十多分钟也到了家门口。西津海跟搜救队的人打交道付钱,齐风北径直将裴楠背回了家。
齐家灯火通明,等待在家里的不止有花妈,还来了许多人。
齐家父母,也就是裴楠之前的爷爷nainai,齐婧婧和她老公,三小姐齐珊珊带着她的小女儿,以及齐家最小的少爷齐远东。他们坐完了一整套沙发,齐风北带着裴楠进来的时候,那么多双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把裴楠吓了一跳,瑟瑟地躲在齐风北后面,连面也不敢露。
齐风北事先大概也不知道有这样大的阵仗,眉头一皱,“你们怎么都来了?”
齐婧婧道:“我叫来的。”她很是理直气壮,“大哥你心肠什么时候这么软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去把这个人找回来干嘛?”
背后的双手攥得很紧,裴楠贴着他,他也就能感受到少年抖得有多厉害,甚至上下牙齿都在打架了。齐风北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握住裴楠的手腕将他往二楼的楼梯口一带,低声道:“上去等着。”又对花妈道:“给他拿点吃的上去。”
齐婧婧大声道:“大哥。”
齐风北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很是冰冷,“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来Cao心。”
但齐家的人显然并不觉得不该Cao心,他们怕他心软,怕他受到二次伤害,又或者还有别的,苦口婆心劝了一阵,几乎算是轮番上阵,连齐远东都道:“大哥,你要是不忍心再把他送回贫民区,我来安排,找一个平民区能接收他的学校,将户籍转出。其实我之前也不赞同你把他丢到那种地方去,你们都不清楚那里到底有多黑暗,我却是知道的。”
齐远东当过兵,现在是B市的警察局局长,很多案子是在贫民区那边办的,所以知道的比较清楚。
齐风北道:“我答应再留他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安排把他送走的。”他目光沉静,“我没有执迷不悟,当事人是我,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进行干涉。”他环视了一圈,声音算不得冷,但掷地有声,“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上楼时离裴楠上去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齐家的人连着花妈都走了。花妈临走时忧心忡忡地道:“我看楠楠身上有很多细小的口子,要擦点药。先生,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他一夜吧。”
齐风北道:“不用。他现在没那么金贵,以后总要适应的。”
他话说得狠,但自己临上楼前却去翻箱倒柜找了消毒药水和药膏以及棉签,想了想,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