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依旧是黑暗。
伊丽莎白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寝室。
窗外熟悉的阳光,墙上凝滞的钟摆,床边桌子上的一瓶塞米利达花。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女仆的呼唤声,“二皇子已经下马车了!夫人叫您赶快下楼接见!”
又回到这个节点来了,真是的。
伊丽莎白有些头痛的扶住额头,已经数不清轮回了多少次,但不论最后是怎么死的,再次醒来总会回到这个节点。
迎见未婚夫也好,在舞会上意外死亡也好,都是既定的命运,如影随形的诅咒。
难以摆脱。
伊丽莎白长呼一口气,召门外的侍女进来为她梳洗打扮。
虽然很想就这副模样下楼,但安德森夫人可不会坐视不管。
贵族的礼仪繁冗复杂,被这群愚蠢的老贵族像狂信徒一般延传下来,用以彰显自己和平民之间不可跨越的沟渠。
安德森夫人更是一位严守此理的贵妇人。
梳洗完毕后,伊丽莎白扶着鎏金色的扶手缓缓下楼,她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一个见面,帝国二皇子与安德森家的大小姐缔结婚约,商定举行订婚仪式的相关事宜。
可最后却变为了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神殿找到了在依提亚漂泊多年的圣女,将其奉若公主,依提亚帝国为了得到神殿的支持,主动提出皇室亲自护送圣女回神殿的请求。
二皇子被紧急召回皇室,与其他三位皇子一同前去迎接圣女,却对圣女艾琳娜一见钟情,从此便不将那纸婚约放在心上。
当然本来他也不怎么将伊丽莎白放在心上。
这本是皇室与安德森老侯爵定下的娃娃亲,后来伊丽莎白身体不好被送去南方的瑟顿庄园养病,而满腹野心的二皇子忙于结交政治伙伴,从未过问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的情况。
直到两年前伊丽莎白被接回家族,他也只是偶尔在给安德森侯爵的信上客套的寒暄两句,顺便估量一下安德森家族的价值。
十六岁的二皇子正是野心勃勃的少年,装得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却满腹黑水,对未婚妻这种东西也是将其定为帮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这样一个天生冷酷无情的人,却对不能婚嫁的圣女动情了。
好笑。
太好笑了。
伊丽莎白想到这里,抬起手用羽毛扇半掩住自己微翘的嘴角。
无关情爱。
本就是政治联姻的两人怎会对彼此生出好感呢,只是看那个黑心的皇子求而不得而觉得舒心罢了。
法希姆野心勃勃,她又何尝不对权力充满欲望啊。
法希姆正与安德森侯爵和安德森夫人寒暄着,余光瞥到楼梯拐角处的一抹黑色裙摆,心脏停顿了一下——
漆黑锃亮的小高跟皮鞋是近日贵族淑女们的流行款,在裙摆摇曳中若隐若现的线条流畅的小腿诱人视线向上,黑色的大裙摆前短后长,蕾丝和珍珠宝石作为装饰点缀其上,盈盈一握的腰身,剪裁流畅又不
失典雅的一字领,胸口的柔软曲线令贵女们嫉妒不已。
黑发雪肤,暗夜中的魔女,正是两年来城中淑女们对安德森家大小姐的评价。
尽管这位大小姐在传闻中显得有些骄矜无礼,横行霸道,但不可否认,才14岁的少女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和令人艳羡的身世。
“哦我的宝贝女儿,你终于下来了,”安德森夫人热切地拉住伊丽莎白,转头向年轻男子介绍:“殿下,这是伊丽莎白,您未来的妻子。”
伊丽莎白双手捻起裙边,微微俯身,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淑女礼。
‘’初次见面,伊丽莎白小姐,’’法希姆握住伊丽莎白的手,轻轻一吻,“您真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多谢夸奖,殿下,您也是英俊迷人。”
贵族之间总是喜欢相互奉承,当然,伊丽莎白毫不客气地承接了法希姆的夸奖,她对自己的美貌了解得清清楚楚,但作为一个贵族小姐,她得表现的谦虚。
真是够了,这令人厌烦又无限循环的情节。
……
众人落座,侍女们端上来数道Jing美的菜肴,洁白的餐桌,银质的餐具,安德森夫妇与法希姆之间虚伪的奉承,和之前重复了无数次的情景一模一样。
伊丽莎白安静地低头切着盘里的牛排,熟练地扮演一个病弱少言的淑女。
那是她最初的形象,直到现在也并无两样,只是被无限重演的死亡磨练了心性,不再是当初那个傲慢不知收敛的傻子。
她逐渐学会忍耐,学会掩饰,学会排列这场棋局上的棋子……
终于,王宫来人传召二皇子回去接见圣女,法希姆在象征性地表示了不舍和遗憾后,便转身骑上马飞驰回宫,没有一丝留恋。
“父亲,母亲,没有事的话,我就先回楼上了。”
得到安德森侯爵的许可后,伊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