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清浅夏日,我搬进了青石巷的傅家。
也就是我的养父母家。
说来也好笑,我手里捏着一笔巨额赔偿款,往常正眼都不给一个的亲戚纷纷争着要领养我。
法庭上闹的难看至极,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我去找了坐在上首一锤定音的那个人。
法官凝视着我,似乎在透过皮囊看我的内里。我心中冷笑,一具腐烂的空壳有什么好看的。
“法律规定,你不能没有监护人。”法官不再打量我,黑银相间的发折射着照进来的光,“你要么被收养,要么去孤儿院。”
两个我都不想要。
我抬眼看着面前苍老的面孔,仿佛被千万把利刀划过,“ 所以说,只要有监护人就可以。血缘什么的,不重要?”
法官看了我一眼,“你的年龄到了,如果你不愿意,不做限制。”
我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不难办。我找律师联系了我爸的朋友,其实也不算朋友,他哪来的朋友。
律师不愧是高级事务所出来的,把我的经历一讲,这个纵横商场好多年的老狐狸就答应了收养我。
我了然于胸,我手里的这点钱,他动动手指就能赚回来。
宣布结果那天,坐在原告席的亲戚门脸上青一道红一道,连互相撕扯都停了,齐刷刷的将刀尖对准前来接我的傅南良――也就是我爸称不上朋友的朋友。
男人西装沉稳,一丝不苟的向我走来。
我从被告的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对面的原告挑了挑眉,做了个口型,“活该。”
对面桌子砰的响了一声,我满意的收回视线,看向了面前的人。
他肯定看到了。
“走吧。”
飞机落地清嘉市,我搬进了青石巷。
傅家除了傅南良还有两个人。他儿子傅少昱和他女人林月。
这两个人挺好相处,也许是对我抱了种可怜的心态。
但我不需要被可怜。
我转学到了清嘉一中,这里比我想象中要有秩序的多。
傅少昱是学生会会长,众星捧月般的存在。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傅会长是个爱在死胡同打架的混账。
“谢浮,过来踩几脚。”傅少昱后背倚着墙,夹着根烟对我说。
我冲他一笑,低眼去看躺在泥泞地上的人, 死胡同里光暗,他脸上的血像蠕动的蛀虫一样,恶心至极。
我朝前走了几步,用鞋尖在他腰侧狠狠一踹,不管他的闷哼,去看烟雾缭绕里的傅少昱,“傅会长,下次打人记得避开要害。”
傅少昱长了张要人命的皮囊,内里却全都是腐rou。
他也不算什么天之骄子,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除了那天接我,我再没见过傅南良。
偶尔林月会在饭桌上提几句,大都是些关心。
我对这套不感冒,这很容易让我想起我的泼妇妈。
每天乱叫嚷嚷着我爸为什么不回家。
成了傅家人之后我也算承了傅少昱的衣钵,在他 毕业后成了清嘉一中新的会长和活阎王。
傅少昱风风光光的考上了清嘉大学,学校还特地拉了条横幅来庆贺。
学生会忙前忙后,筹办着毕业典礼和晚会。
一个男生将流程表拿给我过目, 粗略的扫了眼,我指了指空白的那一栏,“这个空挡怎么回事?”
男生似乎有些气愤,声音大了几分,“原本这里定的是张媛的古筝,但她突然反悔不干了,也没有可以顶替的人,就定了个中场休息。”
张媛这个人我有点印象,追了傅少昱挺久的。
我冷笑一声,将表还给了他,“节目加上,改爵士舞。”
男生愣了一瞬,有些不解,“那谁跳啊?”
我冲他摆摆手,露出了个笑,“老朋友,你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