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习惯了被人忽视,本以为今日是自己十五岁的生辰能得人重视一回,结果就连及笄礼也成了贵妃母女宴请亲朋的借口。
浅浅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一旁的荣怜月撇眼看她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露出嘲讽的冷笑,眼神却被少女乌发间闪动的珠光吸引。
荣怜月来了兴致,开口道:“七妹妹,你这个步摇好Jing致啊。”
浅浅下意识摸了一下发髻边垂下的珠帘,回道:“多谢四姐姐夸赞。”
荣怜月伸出手来,直接将步摇从她发髻上取下,拿在手心把玩,随意道:“这样Jing致的步摇我可从没见你戴过,怕不是七妹妹宫里还藏着别的好首饰不舍得拿出来给人看。”
浅浅赶忙解释,“四姐姐说笑了,这步摇是父皇去年赏赐给我的,我怕磕碰了才小心收着,今日是贵妃娘娘举办的宴会,我才戴上,不想丢了皇家体面。”
她不敢说这宴会是为她办的,小心翼翼,生怕让荣怜月不高兴,给自己惹上麻烦。
荣怜月并不在意她的解释,拿着步摇往自己头上比划,问坐在对面的贵女,“你们瞧瞧,我戴着好看吗?”
贵女们连连应声:“好看,这金步摇配着您东珠项链,真是贵气。”
“四公主生的娇艳明媚,您戴这个步摇再合适不过了,倒是七公主个头娇小,身板也瘦弱,撑不起这金贵的步摇,反而还有些……滑稽。”
语毕,贵女们嬉笑起来,被嘲笑的浅浅低下头去咬紧了唇,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现今后宫里最受宠的就是淑贵妃,她给皇帝生了一儿一女,三皇子在前朝为皇帝分忧,四公主在京城贵女中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皇帝宠爱贵妃,对待三皇子和四公主更为疼爱。
恩宠、权势,浅浅处处比不过荣怜月,只要碰见她就要被冷嘲热讽的羞辱一番,连荣怜月身边的贵女都知道她无依无靠,不将她放在眼里。
京城中人人都是势利眼,浅浅知道这满院子的宾客都向着荣怜月,她与人辩驳也只是徒增烦恼,便将委屈和着眼泪往肚子里吞。
身旁传来荣怜月的声音,“七妹妹,这步摇我喜欢的紧,你就割爱,把它让给我吧。”
浅浅抬起头来,看荣怜月手中捏着金闪闪的步摇把玩,心有不舍,犹豫道:“可……这是父皇赏赐的,我不敢随意处置。”
荣怜月看都不看她,将步摇戴在自己头上,轻松道:“你不敢随意处置,我就替你做主,收下它了。就算父皇知道,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我的气。”
知道父皇对荣怜月的偏宠,浅浅手里握着茶杯,轻咬下唇,没再说话。
期待许久的及笄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时至正午,皇帝迟迟没有到,礼部来了一位年轻的典仪为她主礼,挽发时还能听到坐下的夫人和贵女们窃窃私语,荣怜月更是旁若无人的同人交谈。代替母亲为她簪发的淑贵妃很没耐心,浅浅感觉自己头发都被戳掉了几根。
及笄礼结束后,亦没有人给她半分关注,众人奉承贵妃母女,乐此不疲。
心中的期待渐渐被磨没了,浅浅觉得有些疲惫,正欲起身离席,就见宫门外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着竹色青衣的郎君缓步走来,清俊的面容吸引了宴会上贵女们的视线,连心高气傲的荣怜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嘴角勾起微笑。
谢卿杭身姿挺拔,躬身行礼:“小生给贵妃娘娘请安,问两位公主安。”
今日后宫宴会邀请的都是官员家眷,受邀的几位世子也是跟着母亲一同来的,迟到的谢卿杭却是孤身前来。
淑贵妃问他:“怎么是你独个儿过来,你母亲呢?”
谢卿杭解释说:“昨日夜风寒凉,家母染了风寒不能前来赴宴,小生特来替母亲为七公主送上及笄贺礼。”
贺礼……浅浅心中微动。
今日是她的生辰,这宴席上的人却非她想见,别说礼物了,连一声道贺都没有收到。
她与谢卿杭并不常见,上次见面就只是在中秋灯会上擦肩而过,匆匆一眼。她不敢在人前与他显得亲近,怕落人话柄,眼下当着众人的面更是要恪守礼教,不敢逾越半步。
坐在上面的淑贵妃听明谢卿杭的来意,不耐烦的摆摆手,随他去送。
眼见青年越走越近,浅浅也站起身来。
谢卿杭从小厮手中拿过一个木盒,双手奉到她面前,清冷的声音恭敬道:“家母的心意,还请七公主笑纳。”
“多谢夫人,也谢过郎君。”浅浅曲身回礼,双眸微垂,视线定在他竹叶绣纹的外袍上,心中三分感激七分克制。
在她成年的大日子里,没人在意她。父皇迟迟没到不说,她还被抢了珍藏的发簪,备受冷落。难为谢卿杭愿为她进宫走一趟……这份心意,对她而言弥足珍贵。
身后的晴妤走过来接下了礼物。
浅浅坐回位上,站在面前谢卿杭并没有退去,而是走向了她身旁,站到了荣怜月面前。
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