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杭客气道:“四公主是千金之躯,保护公主的安危是小生的本分,今日事出混乱,还请两位贵人定心,小生就先告退了。”
转身离开时,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撇向坐在不远处的浅浅,她像是被吓的狠了,被贴身宫女合着外衣抚着后背安抚,泪珠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滴在了他心里。
主仆二人没有正眼去看谢卿杭,晴妤小声说:“公主,宾客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浅浅呜咽着摇摇头。
晴妤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被侍卫们押下的官奴,那人跪在地上虚弱的支撑着身体,后背上三道血痕狰狞可怖,鲜血浸shi了他的衣服,整个人跪在血泊中。
在七公主身边服侍了那么多年,晴妤知道七公主是知恩图报,将心比心的人,今日被那官奴救了一命,定然不会弃他不顾。
浅浅捏着手帕擦掉眼泪,偷偷看那官奴,心情复杂。
她来为了自己的及笄礼满心欢喜,可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却磨灭了她所有的期待。因为荣怜月的任性,她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脱离危险,自己的救命恩人还被抓了起来。
荣怜月从浅浅面前走,挽着淑贵妃说:“都怪那个狗奴才,没本事还敢来丢人现眼,要是他刚才抓住那畜生,儿臣也不会受此惊吓。”
淑贵妃心有余悸,说:“那奴才失职,你也未必毫无过失,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拿东西打它?”
荣怜月撒娇道:“母妃,要是驯兽苑那些人真把那畜生驯得乖巧,它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磕碰发怒,儿臣只是一时好奇,您不要怪罪儿臣好不好?”
女儿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ou,淑贵妃又怎会真的责怪她,叹息道:“今日这事总得给你父皇一个说法。”
“要说法还不容易?”荣怜月浅笑着,看向了跪在远处的官奴。
听了几句她们母女的对话,浅浅心里咯噔一声。
不过多时,皇帝的銮驾来到郦坤宫外。
内官刚停稳銮驾,身着龙袍的中年男人便急慌慌走进来。
院中已无宾客,只剩下两位公主和贵妃。皇帝大步走到院子里拉住淑贵妃的手,横着一脸皱纹关心问:“爱妃,那畜生可曾伤到你?”
淑贵妃楚楚可怜,华贵的面容微微皱眉,委屈道:“是臣妾不好,让皇上担心了。臣妾本想着今日为小七办好及笄礼也是为皇家长脸面,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朕的爱妃和月儿没事就好。”皇帝拍拍她的手,慈爱的看向身旁的荣怜月,伸手摸摸她的头。
浅浅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家和睦,自己仿佛是透明的,没人注意。
她像一支风中的烛火,尽管四面临风也要守着心中的那点光,可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让她看清,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小时候,浅浅想见父皇就会去御书房求见,可父皇身边的内官总会告诉她父皇在忙政务,没有时间见她。浅浅信了,今天也以为父皇是忙于政务才没有来宴会,没想到一听说淑贵妃出了事,他这么快就过来了。
原来不是忙,只是不在乎她,不想见她,所以才不来看她。
她早该明白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偏她总抱有一丝期待,父皇也好,谢卿杭也好,人都是会变的,就只有她为着曾经感受到的一点善意念念不忘。
浅浅长舒一口气,接受了现实后意外的很平淡。哪怕没有人在乎她,她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院中一家人谈笑自若,父慈子孝,好生温馨,浅浅默默的站在原地,心如止水。
皇帝拉着淑贵妃的手走到院中主位上坐下,听贵妃身边的内官讲了来龙去脉后,愤怒拍桌,叫侍卫将官奴带来。
后背的伤口血流不止,哪怕男人身体强健也受不住长时间的失血,眼神迷离,虚弱的被人架到院子中间,身后拖出长长一道血迹,院中飘着血腥味。
皇帝对一地的鲜血视若无睹,搂着娇媚的淑贵妃坐在主位上,俨然一个捍卫妻女的慈父,“一个奴才失职,害朕的爱妃和女儿担惊受怕,简直该死,来人啊,将这个罪人拖出去砍了!”
“父皇!”浅浅站了出来。
她面对皇帝跪下,开口道:“此事并不全是他的错,而且他以身拦虎,救了儿臣一命,算是将功抵过,求父皇饶他一命。”
皇帝没想到一向乖巧的七女儿会在人前驳他的话,惊讶之后眉头紧皱,“你身为公主,竟然为了一个贱奴让朕收回旨意,难道在你眼里,你的父皇还不如贱奴的一条性命重要?”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请父皇明察。”浅浅将头磕在地上,极尽恭敬。
她知道父皇的脾气,好面子又戾气乖张,一转话锋,抬头道:“父皇让贵妃娘娘尽心为儿臣准备宴席,儿臣感恩戴德。娘娘是最温柔心善的,若因为一场意外在娘娘的宫里闹出人命来,儿臣定然寝食难安。”
闻言,皇帝看向怀中的贵妃。
被捧高的淑贵妃只得在皇帝面前扮出一副善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