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人发了话,“给他们钱,打发走,告诉几个兔崽子,再来这里讨便宜,须让他们知道爷爷们的厉害。”
意料中事,即便是屋子里的汉子们也都没觉着奇怪。
因为门外站着两个猎户。
在马邑城最底层厮混的闲汉都知道,这些城外的猎户最好轻易不要招惹。
猎户中间,恶人层出不穷,与城里的好汉就好像是家里豢养的猛犬和野生的狼崽子一般的区别。
最为让人忌惮的是,这些猎户最是抱团,一旦吃了亏,就会成帮成伙的进城来寻人麻烦。
加上身上还有军籍,就算闹到郡府太爷面前,只要没出人命,一般来说,都是旁人吃亏多些。
只有像李破这种逼急了的人,才会专门去寻猎户们的麻烦,其他人等,即便不会给这些村汉们好脸色,也不会去故意生事。
三十文铜钱,扎成几串被扔出来,哐当一声,大门合上。
史大看了史二一眼,有那么几分心虚的嘟囔了一句,“还算识得好歹,不然的话,哼哼。。。。。”
说话间,李破已经捡起几串铜钱,塞在他怀里。
两兄弟顿时眉开眼笑,还跟李破推据了一番,才收下铜钱,保证过几日进城,再给李破带点柴禾和吃的过来。
李破这次再不逗留,领着他们便出了人市,将两兄弟送走。
李破耐心的等了两日,也不再去人市那边探头探脑。
这一天晚上,他强赖在粥蓬里喝了三碗粥,回去草屋,又吃了两条烤鱼,嚼了四块rou干。
草屋里的食物储备急剧减少。
但李春一点都不心疼,看着大哥越是越是平静的目光,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
到了这一晚月上中天的时候。
李破用破布缠住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靴子,找出跛子那把短刀,掖在腰间。
看了看好像已经睡了的李春,悄然出了草屋。
这个时候,李春一下睁开了眼睛。
头一次大哥深夜出去,就杀了两个人,这一次又会怎样呢?
当然,在他心里,这些都是次要的,他担心的是,大哥会受伤,或者。。。。。。
他不敢想下去,坐起身来,给灶中添了些柴,准备一直等大哥回来。
他现在只恨自己年纪太小,帮不上大哥什么。
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总是早熟的厉害,当他们渐渐长大,也必定会与众不同。
夜晚之中,行走在黑暗中的李破,已经与百日里那个人完全不同。
任凭寒风吹在脸上,身上,也不再有任何的遮挡,身体虽然冰冷,却也不再颤抖。
整个人看上去轻盈而又矫健。
悄悄穿过流民营地,一丁点的响动,都会让他好像觅食的野兽般,机警的躲开。
来到人市前,找一处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快速助跑,在不高的篱笆墙上蹬了两下,手轻轻一按墙头,已经翻过了篱笆墙。
人市里很安静,但这里和流民营地到底不同,依旧有些地方亮着灯火,传来粗野的笑声叫声。
一墙之隔,俨然两个世界。
当然,李破没那个感慨的心情,那座大屋离着不远,他很快就摸到了大屋这里。
所谓月高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一晚,月光澄明,寒风呼啸,真的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当然,李破并没有再上去狠狠踹门。
他绕到了大屋的后面,爬进大屋后面的院落。
奴隶贩子的院子,在月光下看着有几分骇人。
吊架,铁钩,皮鞭等等,让李破有走进了虐待狂的密室一样的感觉。
后面几间屋子中,有**声隐隐传出,却并不能干扰李破的行动,那不是他的目标所在。
不用找,他便看到了大屋的后门,也看到了门窗。
不过巧了,正在李破仔细瞧着这些门啊窗啊什么的,是不是没有关死的时候。
后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人影晃了出来。
不管他是去如厕,还是其他什么,对于李破或者这人而言,其实都没有任何分别了。
躲在暗影中的李破,轻轻的抽出短刀,将刀鞘放在地上。
悄无声息的来到人影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同时用刀子在他脖子上割过。
片刻之后,才将尸体拖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大片的血迹。
随即,他来到后门,轻轻的推开门,一闪身,便进去了。
屋里很暖和,李破静静的站在门边,适应着屋里的黑暗。
这里的味道很不好闻,一股淡淡的霉烂的味道,总是漂浮在空气中,而且,汗味,脚臭,食物,以及酒味掺杂在一起,好闻才是怪了。
大屋里有十几个房间,粗重的呼噜声是屋里的主旋律。
接下来很简单,他就是来杀人的,没有旁的任何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