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句谎话,就要用十句百句谎言去弥补。
看看,这半真半假的话又来了,只是听上去,比之前编造的谎言又真实了几分。
顺便,开诚布公的姿态也摆了出来。
应该庆幸的是,这里是马邑,而非榆林或者西边什么地方,不然的话,到扶风打听打听,露馅的可能几乎是百分百。
当然,像李破现在这样的身份,地道的小人物,也不会有人去费那样的力气。
对他来历起疑的现在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尉迟看的最准,因为那是李破到来马邑遇到的第一个人,身上一些明显的破绽根本没办法掩饰。
但尉迟事不关己,来了个高高挂起,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更不会去究根问底。
后来的税官,也就是户曹的陈从事,也就是查了查郡府的案卷,漫不经心的就将李破放了过去。
再后来的元老头,其实心里对李破的来历未必没有疑惑。
只是跟李破相处日久,也就不打算问了,这年头,户籍之制渐渐崩坏,不明来历的人在边地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大家也就司空见惯了。
至今,追的最紧的就是李碧了。
这位关西世阀贵女,自信的有点过了头,对自己的判断和眼光,那叫一个偏执。
要是李破还在马厩里当他的小马夫也就算了,偏偏倒霉的跟在了她的身边,给了人家较真的机会。
干脆的,李破又编起了瞎话。
为的其实也不是将之前的漏洞补上,只是想让女人消消气,不管怎么说,他估计自己还要在马邑待下去,也就颇有些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无奈在里面。
这几天,都围绕着这个女人在兜圈子,几乎用尽了手段,真的是让他有些烦不胜烦了。
少女哼哼了几声,也不知是在得意自己的眼光还是那么Jing准,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太满意李破的态度。
半晌,她才淡淡道,“当时,在林中。。。。。你叫我姑娘,这是你们扶风土话?”
这个李破是真不记得了,不过,一听之下,还是大惭。
这年头,不兴叫姑娘的,后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真真害人不浅,呼人姑娘的到也有,但发音完全不对,是对姑姑的昵称,绝对没人喊未嫁的女子为姑娘,那就是个笑话。
现在能明白这一点,其实还是拜李碧所赐。
这是李破至今遇到的不多的女人之一,却是其中唯一一个必须认真称呼的女子。
李碧出现之后,李破觉着三娘子这个称呼有点新鲜,跟元朗讨教了一下,才算明白,这年头对女子的称呼很多,但姑娘这个词却极少出现在隋人的字典当中。
幸运的是,李破还没叫过旁人小姐,不然的话,又是麻烦。
竟然和后来人差不多,小姐这词在隋人口中也会出现,但却是地道的蔑称,称呼的群体,也和后来差不多,都是一些从事特殊职业的女子的专用语。
李破继续糊弄,“以为您是突厥过来的,应是听不懂呢,随口叫了一声而已,气势太足,叫声姑娘,应该和姑nainai差不多的意思。”
“姑nainai?”黑暗中,李碧的声音有些尖细。
李破恨不能抽自己个嘴巴,最近说话有些多,嘴上也开始没把门的了,一听就知道,女人那身刺又炸起来了。
李破不说话了。
啪的一声,肩膀突然挨了一脚,本能的一抄手,将对方脚脖子拎住了。
“放手。”
李破刚一松手,啪的又挨了一下。
李破噌的站起身来,运了半天气,最终往远处挪了过去,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个母老虎,一看就知道嫁不出去了。
后半夜有点冷,这里也已深入云内马场,李破睡的并不踏实。
到了天明,将李碧叫起来,两个人草草吃了点东西,轮流在林子边上守着。
也许昨晚说的那些,到底是起了些作用,也许是两人单独相处了不少时候,逐渐适应了李破偶尔就要刺激人的无礼。
也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的怒火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更可能是,这女人性子虽然不好,但心胸还算开阔。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以往那种颐指气使,让人不敢轻犯的气度,变得愈发的淡了。
不过,李破已经顾不上关心这些。
一个白天,不时便有马蹄声响起,来来回回的过去好几拨人,让躲在林子里的两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显然,云内马场有着很大的变动。
不过这也是意料中事,史千年这个地头蛇,总不会坐以待毙就是了。
估计是在聚拢手下,一看情形不对,是来个鱼死网破,还是北逃出塞,就要看史千年自己的判断了。
这个时候,如果真按照李碧谋划,大摇大摆的带人过来,还真不好说结果如何。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人家既然有了防备,就算史千年身死,也能将几个人追出个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