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又说回来了，小汉尼拔并不是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一转头就忘了自己刚才在烦恼些什么，无非……就是最近的唐军突然开始活动，确切的说是“额外的活动”了这件事。
不过这个事自己也分析过了，先侦查看看情况——无论唐军是真搞事还是确实只是搞点荒地，都是这样，毕竟欧罗巴洲的地盘还是这么大，维斯瓦河跟阿尔卑斯山以北的严寒地带不是那么容易穿越的。
这能有什么严重的？
不过话是这么讲，既然玄臣好兄弟都这幅脸孔了，自己也不能不认真对待，皇帝不是那样当的。于是小汉尼拔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东部的事？”
王玄臣果然点点头，忧心忡忡道，“唐军军力近年来越来越强，关键是还……”
说到此处，王玄臣不由有些卡壳。
因为有些事情……实际上也说不上什么春秋大义战略思维的，这就是直觉。
但这直觉，一般人是没有的，还是得真正的战略家才有，能够从看似——甚至不仅仅是看似，而是完全平淡完全正常的事件里看到非同寻常的态势变化。
而王玄臣……虽说不如李渊那种级数的选手，但好歹也历练了这些年头，至于读书，当年就是五姓七望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学霸了。
这么一个灵魂即便称不上伟大，但其本能肯定值得注意——而王玄臣的本能，就清晰的告诉自己，这件事不简单。
见老友半天过去还是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小汉尼拔不由得眉头微皱。
这情况……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身边的罗马大臣，罗马将军都觉得唐军不怀好意，这也就罢了，这几天的分析下来，自己也找到了一定的缘由。但是玄臣呢？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关键他也是鞑靼人，跟那些唐帝国的“汉人”是同一个族裔，如果连他都觉得不安，那么这件事恐怕……
难道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而是唐军真的有问题？
这一刻的小汉尼拔望着沉默的王玄臣，心中不由有些震动，自己的观察果然是有遗漏的部分？但，是什么呢……
这么想了想，王玄臣还是沉默在苦思，似乎在组织语言，而小汉尼拔斟酌了一阵，却也冷静了不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刚才所说的，无论唐军有什么行动计划，先侦查总是没错。
王玄臣闻言怔了怔，接着倒也点了点头。
“陛下说的是，这倒是英明之举。不过我觉得……”
尽管……
理性的说，其实王玄臣也的确认为小汉尼拔先侦查的想法是对的，没有问题，但自己这心中却竟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最终……
王玄臣倒也的确什么也没说出来，而这种尴尬……但同时又诡异的紧迫的气氛之中，小汉尼拔却突然做出了一次妥协，而妥协……这两个字，在小汉尼拔这半生戎马的生涯中，可是绝不多见的！
如果自己是个容易妥协，容易被人影响的人，那自己早就死在混乱不已——任何地方任何人任何层面上都混乱不已，没有任何人讲任何道理的无法之地东欧了。
小汉尼拔的意思是，将罗马军团的主力尽数调往西边，这还是太夸张了——首先是要花费大量的钱，这个还只是说军队的转运费用。至于下一步，军队要在阿尔卑斯山一带停留多久？这期间要修建新的营地，要处理因为转移驻军点而引发的各种问题，又会出现多少预算缺口？这就更不用说大军转移到西边，而且因为阿尔卑斯山这座屏障的存在，还是西北……那种寒冷地带，对食物的消耗也会更多。
就更不用说，这距离更远了，食物还是跟之前一样从阿非利加北部走地中海船运过来——地中海的事很好办啊，那气候就温暖，船运也便宜，毕竟这么多年都成了成熟的产业链了，可问题是过了地中海……在之前，罗马的军队就属于罗马，就驻扎在环地中海这一圈。
但现在大军要转移到西边去——这个肯定还不能随便转移，一定是要转移到一个有战略态势优势的地方，通俗的说，就是要找处高地。这又是多了一大截陆路又是要运到还没想好的不知哪一处高地上去……
本来呢，小汉尼拔对王玄臣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高性能宰相，那不说是言听计从，也是相当信任了，但凡是王玄臣的建议，小汉尼拔即便不会听则必用，但也一定会认真考虑，而其中超过一半的时候，只要王玄臣坚持某个建议，小汉尼拔最终都是采纳了的。
但是这一次，成本确实就是太高了，而且……这么多军团不坐镇罗马的本土，反而跑到国境之外的地方去守着……虽然也是为了守卫本土，但本土内部的稳定这又咋整。
所以综合下来，王玄臣说将军团全部调往北边全力防范唐帝国的陆军突然猛攻的建议，小汉尼拔无论怎么想，怎么看……
也是无法接受的。
不是自己无法接受，而是罗马这个帝国的客观条件，就拒绝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