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小孩像根埋进土里的草似的迅速窜高,一张小脸也长开了。而我,也终于等来了无极门收徒的日子。循着上辈子的记忆,我带上准备好的东西就要往作古山赶。而这一次,除了那些玩意儿,我身边还多了个虞长风。
一路上,小孩都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躺在马车柔软的内垫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拿着解闷的游记看。而小孩乖乖坐在一旁,时不时喂我几块糕点、递来几口清水。
我甚是满意。于是拍拍他的脑袋,以示鼓励。希望他再接再厉,好好服侍。
过了小半个月,我们来到了作古山脚的小镇。想到之后没有意外的话,我会长期留在无极门,于是我便让车夫驾着车返程去。
晚上的时候,我躺在客栈的硬板床上睡不着,反复回想着上辈子的细节。虞长风倒是依偎在我怀里早早地睡熟了。
小孩子就是好,没什么烦恼,睡觉也这么安稳。我掐了一把他的脸,有点羡慕又嫉恨地想。也许是用力过头了,小孩子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又往我这边靠了点。
“热死了。”
我小声地嘀咕一句,最终还是没把他推开。
之后的几天我带着他在附近转悠了会儿。作古镇是这一带里最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虽然镇中大多数住民是凡人,但由于有无极门的庇护,且地理位置极好,整个镇子很快发展起来,是凡人与修仙者都常来往的地区。
而我对这里,自然也是很熟悉的。
上辈子刚入门那一阵子我常常溜到这底下来玩,后来还带着师弟来。为此师父经常气得骂我俩太放纵,不懂克制自己玩乐的欲念。而等年纪再大一些,我俩就直接登着师弟的那把灵剑跑更远的地方玩去了。
想到将会与师弟与师父重逢,我忍不住笑了笑。
虞长风给我倒了茶,小心地吹凉了递过来,“爹爹,您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我接过他的茶,慢悠悠饮一口,才回答,“是啊……挺让人高兴的。”
他凑上前来,睁着漂亮的眼睛看我,“那,是什么事情让您这么开心?还是说……是什么人吗?”
我故作神秘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明白了。”
小孩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睛里所有的情绪,让我看不真切。
第三日大早,许多人都围在了作古镇东侧刻印着“虚玄无极”的石碑四周。我自然也带着虞长风去了。这块深色石碑约两人高,宽七尺,石身通透。它不仅是无极门在此地的标志,更是无极门选拔弟子时开启秘境的入口。
在一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带着个小孩尤其瞩目。主要还是因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了我一声爹,且极为殷勤地给我服务。
我非常肯定的是,在虞长风叫我的时候,旁边的人群里有人没忍住,嗤笑出声来了。有人在笑我,有人在笑小孩。想想也是,哪有人出来求拜师门的时候,还带着自个儿的儿子呢。
老实说,我心头有些不爽。虽说虞长风在我眼里头是个加大号的侍童,但这并不代表别的人就能嘲笑他。更何况,虞长风的根骨天赋我是很清楚的。我巡视这一圈儿的,没一个能比得上他。
见我脸色不好,虞长风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地说,“您不要生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冷哼一声,把虞长风拽到我身前拥着,不再理会那些人好奇的视线。
不多时,这块石碑放起光来,在周边形成了一块扭曲的、似漩涡般的深色光圈。
秘境开启了。
人群蜂拥而去,逐一消失在光圈里。我带着小孩也往前去,再三嘱咐他牢牢抓住我的手,便与他一同走入了光圈中。
凭借着经验,我跟虞长风尽管经历了点波折,但还是安稳地通过了秘境的考验,被秘境传送到了作古山的山腰,无极门正门所在处。
几位穿着红白弟子服、背着剑的人守在正门口。我往旁看了看,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人在这儿,偶尔还有一两个人被秘境送来此处。大部分人应当是没能通过选拔,逐一被淘汰,最终被送回了山脚处。
等到太阳已直直照在山头,那几位弟子才宣布已停止选拔,并带着我们这几十个人往山上去。在路上,领头的弟子向我们讲解了无极门的规矩,也告诉我们长老与门主通过明水镜看到了我们每个人的表现,并已决定了我们大致的去向。
等到了山顶巍峨的正殿,我看见那些我曾无比熟悉的人都稳坐于上位,审视着我们。我压下心头的激动,努力镇定地平视前方。
我们一一报了名字与身世,便安静地等候发落。有约莫三分之二的人都被分配到外门去了,这与上一世的结果差不多。而我们剩下的这十一个人里,还带了虞长风这么个小孩。我们依次被不同的长老选定,而我果然还是被我前世的师傅,追月道人选中修器道。正当我要解释虞长风是我的儿子、他是上山来陪伴我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此子,必为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