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菟正躺在私立医院的高级VIP病房里面,望着自己被高高吊起的、打着石膏的左腿,有点无奈地对站在旁边的男人说:“牧云,别这样挺着脸啊……咱们现在不都没事了吗?”
邹牧云紧紧地皱着眉毛。他的五官硬朗,棱角分明,浓黑的横眉之下压着一双黑亮又锐利的眼睛。那张颜色偏淡的薄唇轻轻抿起,勾出一道性感的弧线,更是让巫菟移不开眼。灰蓝色的风衣衬得他身形更是修长,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旁人难以模仿的贵气。
他似乎想抽烟,手都已经下意识摸到了口袋边,但又想起这里是对方的病房,便还是忍下了想要抽烟的冲动。
“……五年多了,巫菟。”邹牧云有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是真不明白你这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应该是为你自己活的,为什么要——”他停顿了几秒,“你要知道,要是昨天那辆车没有偏移位置,你现在就不会只是断了条腿。”
巫菟的眼眸微弯,露出温柔的笑来:“我知道啊……可是牧云,在那一刻,我作为成年人,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自己乐意、也能够承担后果的决定罢了。”
他的声音是如此柔软:“因为在我心里,你更重要呀。”
邹牧云看上去有些触动,但也更加显得焦躁了。他来回走了几步,最终像是狼狈逃离似的丢下一句:“你先休息,我去外面抽根烟。”就匆匆地出了病房门。
巫菟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尖,视线转向玻璃窗户外正翻涌着压下来的大片乌云,极轻地叹息一声。
在五年前,他初次遇见邹牧云的那天,也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的七月的一天。
那天是许灼的生日,也是他们大学毕业的日子。许灼家背景不错,自己也是A城里二代圈的一员,当天举行的盛大宴会自然也邀请了A城的不少名门贵族。其中当然也是有邹牧云这位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正儿八经的二世祖。
巫菟当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他小时候与双亲旅行时出了车祸,父母当场死亡,而他滚落到外边的草地,只受了点轻伤。历经波折,他被送到了孤儿院,在那里被安全地抚养长大。
巫菟长得好看,平时待人又很体贴温柔,自然是深受不少人的喜爱。在老师的教育下,他努力地学习,成绩相当优异,考进了A城出名的中学。他跟许灼正是在高中认识的,后来又考入了同一个大学,还是同一个专业。许灼对他很是欣赏,又对他的身世很同情,因而平时就尤其照顾他。
所以那一天,他自然也是被邀请的一员。
当许灼将他引荐给邹牧云的时候,邹牧云正穿着一身标致的西服。他只懒洋洋地抬起眼,表情悠然,瞧着有种说不出的英俊。
爱情来得如此匆促。那一刻,巫菟的眼睛里头就好像只剩下对方了。从心口传来的激烈的跳动声,正汹涌地倾诉着他的感情。就是这个人了——他想,就是这个人了。这个能够如此轻易撩拨我的男人,他就是我想要的人。
唯一的,想要的,爱人。
于是,这场大胆的、盲目的追求,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没有人能够想象,一个普通的、刚毕业的男大学生,竟然敢向A城最出名的二世祖表白求爱。
在他第一次跟邹牧云倾诉心意的时候,邹牧云先是仰头把杯里剩余的酒喝完,随即站起身来,直接把他拖了出去。
“看在许灼的面子上,我不想对你动手。”那时候的邹牧云还是个肆意妄为的公子哥,远没有现在来得那么沉着冷静,“但你最好拎清楚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嗯?”
他又把巫菟打量了一番,补充道:“你要是真缺钱,许灼不可能不帮忙。但是,如果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恐怕就失策了。”
邹牧云会这样想也不奇怪。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从以前起就有数不清的人想用各种办法爬上他的床。而对着一个只见过没几次的人表白的真心,他是不会也不可能相信的。
但巫菟没有灰心。
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来追求邹牧云,他没有去做朝九晚五的工作,而是选择了做一名自由工作者。他一边依靠写作赚取稿费养活自己,一边想尽办法接近邹牧云。周围的人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痴恋,他们对他既同情、又嘲弄,好像很期待他被重创之后摔落的模样。
就连许灼也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跟他谈起这件事:“小菟,邹家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说,邹牧云不可能会跟男人在一起。作为邹家的继承人,他必然会迎娶一位能够壮大邹家实力的妻子。你……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好吗?我不希望你白白蹉跎了时光。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更合适的选择……”
巫菟感谢了他的好意,但表示自己并不会改变。
“阿灼,邹牧云……他是不一样的。”那时,他笑着说,“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是其他人都无法给我的感觉。即便不能和他在一起,能够陪在他左右,我就已经足够快乐了。”
许灼暗自捏紧了自己的手。他勉强地回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