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缠绵了两叁个时辰,直到天将破晓时才歇下。
慕雪窈困乏得很,江清言拥着她沐浴、净发、更衣,最后抱她回塌上时,慕雪窈已然入睡。
江清言却是清醒得睡不着,他们昨晚发生的一切,动情交欢时的情景一幕又一幕浮现在他眼前。他垂眸看在他怀中安然入睡的慕雪窈,唇角微微抿起,小心翼翼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来。
又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描摹她的眉眼,怀中的少女看似纤细柔弱,仿佛随时要如柳絮一般不知飘去何方,却又无时无刻透出些许倔强。
他的窈窈,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本打算是在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之后,再把自己对窈窈的感情一一诉诸于她。
如今这般Yin差阳错,二人发生此般事情……也不知是好是坏。
花见绯销声匿迹半年,如今又重出江湖。
趁滞留雍州的这段时日,若是能寻到花见绯的踪迹,便能离当年一事的真相,更近一步。
十二年前……
即便过去多年,他仍能想起那时所见的炼狱,以及那身在炼狱中的女子。
红衣、绯蝶,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连眼瞳也好似被鲜血染红。
母亲的尸首倒在她面前,面色如纸皮,已无半点血色。
“你是那人的孩子吧?好啊!好得很!既是被你撞见了,那我便告诉你……”
她笑得狠厉,步步朝他走来,将江雪剑掷在他面前。
那是父亲的佩剑,江家历代相传的宝剑,此刻上面却沾满了血。
或许是母亲的、或许是父亲的、又或许……是他江家上下六十叁口人的血。
“是我杀了你母亲、你父亲、江家所有人,你若要恨,便来恨我,等足够强,再来杀了我!”
——花见绯。
“大师兄……怎么了?”
侧脸温热的感觉令江清言从梦魇中回过神来,是慕雪窈迷糊地在用手心轻触他的脸颊。慕雪窈眯着眼,脸上还满是倦意,又往他怀中钻了一些,轻声问道:
“在想什么,眉头蹙得这般厉害?”
江清言将她抱入怀中,宽大修匀的手掌一下下轻顺她光滑的脊背:“只是想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慕雪窈享受他这般温柔的触碰,纤瘦的身体蜷缩着,攥着他的衣襟又小声询问:“是不能说给窈窈听的事情么?”
他眉宇凝重,还在方才的梦魇中没有回过神,只能尽量用缓和的声音同她道:“师兄还没有想好该如何与你开口,但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好。”
翌日天刚见晓,二人就离开此地。
江清言一晚未曾入眠,但还算是有Jing神,倒是慕雪窈还有些困,她腿脚不便,一路被江清言抱着回了客栈。
昨日花见绯行凶一事,又传遍了雍州。
江清言怕慕雪窈再被人掳走,从客栈离开时,一边推着她的轮椅,一边留意有关花见绯的风声。
茶座前,茶客们又聊起了昨夜花见绯杀人之事。
“那花见绯可真是厉害,竟连当朝宰相的侄子都敢杀。”
“毕竟庙堂不问江湖之事,江湖不问庙堂之事。”
“呔,若是庙堂不问江湖之事,那为何六扇门四处张贴的通缉令上,都是那傀儡娘子的画像?”
一提到傀儡娘子,那些个吃茶的老百姓可就争执了起来。
右桌面相尖酸刻薄的老男人二指敲桌,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意思,口中大言不惭道:“那傀儡娘子屠戮男人那般恣意,你们不怕她哪天杀到你们头上?”
一旁腰间配刀的女子闻言,放下手中茶盏,立即不满地回驳道:“老匹夫!傀儡娘子是在为我们女人出气,又没杀到你这个老光棍头上,你同那些脏男人一个鼻孔出气做什么!你若洁身自好,不抛家弃子流连花楼,她怎么会杀到你头上!”
“就是!傀儡娘子杀的都不是些好东西,你赶着同那些畜生站一队作什么!寻常男子不都应该与那些畜生割席么?”一旁稍年轻的小姑娘也坐不住了。
可那老男人还在没皮没脸大言不惭道:“这世道,男人嫖个娼又如何,十个男人里面,这没喝过花酒的,能有几个?”
“按你这道理,男人嫖娼狎ji都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女刀客忍无可忍,朝那老男人面上淬了一口,“我呸!君子贵在容止品行,就当润德如玉,修身自持!身份再尊贵、容貌再俊美又如何?管不好下半身的,那都是牲口!”
“就是,不以嫖娼狭ji纳妾为耻,反以为荣,才是泼皮无赖腌臜货!”年轻的小姑娘也跟着附和。
那男人见那女刀客腰间佩刀,被吐了口唾沫也不敢贸然动手,反而仗着身边坐了几个男人,嘴皮子不肯停,几人越吵越凶,茶座顿时乱成一团,老板连忙放下手头的活,上前劝架。
慕雪窈听了那女子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看向身旁的江清言:“师兄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