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人这般说,那也不过是个随口的玩笑话。
但这“天下第一”四字出自这智清道人口中,却又有些不同。
陆老爷擦了擦汗,面上又重新挂上笑容,今日江湖豪杰都汇聚一堂,无论这谶言是真是假,都不能张扬出去。
他只是佯装没有听到,将智清道人迎进门中:“还请道长进门酌酒。”
方才那一卦,也令智清道人颇有些骇然。可这说出去的卦便是泼出去的水,他自然没有算错,也不打算收回。
智清道人这便大大方方地进了陆府。
大堂中宾客往来,江湖各方势力云集。
慕雪窈牵着江清言的手,跟着他一同踏进大堂。
婢女上前为二人引路,不知一旁哪个不长眼的,见了江清言,便一下子将半个肩膀撞上来。
江清言被他撞得接连后退几步,右臂发麻,他怎会不知,对方这是在故意挑衅。
“抱歉抱歉。”那人故意挑衅后,却又装出一副无意的样子,实在厚颜无耻。
撞他的男人身材高大,穿着身藏青色的长袍,头戴紫金冠,眉目算是生得有几分俊朗儒雅,约莫叁十出头的模样。
只是他的目光令慕雪窈很讨厌。
是那种,下作的,卑劣yIn秽的、将女人当做某种物品的目光。
慕雪窈对他也有几分印象。
玄云山庄,慕容羡。
他武功不错,名声却不大好。不仅嫖娼狎ji,还时常打骂妻儿。
晏娘子此次去定州回来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念此,慕雪窈心中一冷,他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那晏娘子呢?
慕容羡长目一挑,看向江清言道:“你便是谪月剑仙的大弟子,江清言?”
分明早就认出他,却还做出一副不识得的模样,装模作样瞟了眼江清言腰间的佩剑,又道:“江雪剑……呵呵,自十二年前江家被花见绯这魔头灭门后,倒是许久未见了。”
“你……”慕雪窈眉头微蹙,这话里满满皆是恶意,刚想出言维护,江清言将她拦在身后,手也握紧了一些。
他抢先开口回敬道:“阁下当年惜败于我父亲剑下,倒也不必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对方闻言却也没有恼怒,反而愈加张狂地大笑道:“你爹武功是厉害,可还不是乖乖死在花见绯手下?听闻你爹成亲时那花见绯还曾现身过,许是二人过去有什么jian情也说不定呢……”
他越说越激动,气氛剑拔顿时弩张起来。
而这当下,门外突然传来男子清越的声音:“明明今日是黄道吉日,怎么大清早便有犬吠声?实在聒噪。”
慕雪窈循着声看去,便见叶琸穿着一身鸦青色的长衫缓步而来,领口比寻常衣物高些,恰好遮去昨夜留下的爱痕。面容清和儒雅,仿佛昨夜在她身上失控之人,并不是他。
那慕容羡故作恭敬,朝他微微拱手,口中却又讥讽道:“这不是鬼医叶琸么?又一个花见绯的裙下之臣。”
叶琸并不想理会,却又听那慕容羡自顾自道:“想来花见绯那女人床上定然个风sao尤物……十二年前能勾搭上江诵雪,如今竟连你这不近女色的大夫,都能沦陷。”
他挑了挑眉,言语愈加露骨粗俗:“魔头又怎样?女人嘛,就只配做男人胯下的玩物。”
叶琸眸光一黯,怒意渐起,刚欲出手,却听一旁的江清言厉声喝止道:“住嘴!”
“花见绯的确杀人无数,但以这般言辞羞辱女子,你实在……卑劣下作不堪!”他说着,抽出江雪剑,眉目凛然:“剑已出鞘,可敢应战?”
——这意思,便是要与他一战了。
慕容羡见对方这般不给面子,面上一时间已挂不住笑,只得强作镇定道:“花见绯杀你江家满门,你却还要为她出头?”
“江湖皆知,花见绯不杀妇孺稚童,当年之事还未有定论,更何况……”江清言顿了顿,将剑指向他,一袭白衣清澧,面如冠玉,俊美出尘,“而我与你交手,不为花见绯——只为君子之道。若你输了,往后便断不要再说这些羞辱女子粗语恶言。”
话已至此,在场诸多江湖豪侠,慕容羡不能失了面子,自然要应下。
不过,对方既开了条件,他自也有条件。
慕容羡手中一指,指向的,是江清言腰间佩着的江雪剑。
“但若你输了——便将江雪剑给我,如何?”
真是个人模狗样的泼皮无赖。
慕雪窈眉头一皱,她清楚江雪剑于大师兄而言有多重要。
“我不会输。”江清言紧握手中的江雪剑,从容以对。
这一战,已不可避免。
在场江湖人士纷纷为他二人让开一条,二人走到院中空地对峙,慕雪窈亦在旁观。
二人虽都未出手,她却已经看出了胜负。
江清言武功虽不及她,但定当不逊色于眼前这个人渣。
晏娘子武功自然也不弱,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