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柳34 (h)
柳沉舟的生辰在六月里,此事并非隐秘,往年常常提前一个月,就有巴结他的官员豪商上门送贺礼了。
今年的柳府却显得颇有些冷清,朝上还在为削员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在这风口浪尖上,除非是他的铁桿党羽,人人都要避嫌。
一时间京里都传说柳爷失了势,又说他这般行事有违祖宗礼法,不顾民生多艰断了许多人的活路,连宫里的万岁爷老娘娘都对他不满,说不准万岁爷哪天就罢免了他。
谣言沸腾,难以遏制,连瑶姬在南园都听到了风声。
她身边伺候的心腹都隐隐知道她和柳沉舟的关係,徐恩与茜草向来稳重,并不议论这些没影子的事,只有珠儿忧心忡忡:“娘娘,柳爷若是出了事…,,会不会牵累到娘娘。”
瑶姬只觉好笑:“柳沉舟难得做件好事,如今京里倒将他传得恶形恶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呢。”
那些谣言中有句话倒说的没错,他确实断了许多人的活路,但不是百姓的,而是那些依附着国库浑噩度日,如同蚂蟥吸血的蛀虫。
偏偏这些人在朝中是大多数,他才会遭到猛烈的反扑。
“我听说当年永庶人在位,也曾想改一改这冗官冗兵,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此前车之鑑,柳沉舟想来不会太激进。“
话虽如此,她心中也忍不住担心,只是那人—直不来南园,她叉拉不下面子再派人送信,只得把忧虑压在心底,每日做淡然无事状继续过她的日子。
因她閒来无事,便教人将南园里一些半荒废的宫室打扫干净。宫人们打理时,发现了不少以前留下的老东西,诸如衣料、药材…,,内中还有些书画,徐恩领人去看过后回来禀告:“不是什么名家墨宝,落款的都是个叫' 柳泉先生' 的人。”
“柳泉先生…..”瑶姬总觉得这别号有些耳熟,想到永庶人曾在南园住过一段时间,“我记得永庶人还在潜邸时,府中有一书斋唤作柳泉,莫非那字画都是永庶人留下来的?”
她一时起了兴致,便吩咐小太监把那半箱子字画都送过来。几幅画只能说中规中矩,倒是这”柳泉先生”的一笔字写得颇有风骨。
看完字画,她让徐恩收好:”都拿去锁了罢,省得给咱们惹麻烦。”
徐恩自是应喏,瑶姬看他犹犹豫豫的,像是有话要说,不由笑骂:”扭扭捏捏的成什么样子,我看你怕是有难事要求我?”
“娘娘说哪里话,奴婢岂敢,”徐恩赔笑,”奴婢只是眼看快六月了,奴婢师父生辰将近,奴婢也想回京表表孝心,盼着娘娘准几天休沐。”
一番话旁敲侧击,虽然隐晦,瑶姬哪还不明白他这点小心思。无非是怕自己跟柳沉舟怄气,连柳沉舟的生辰都不理会。
“哦?”瑶姬似笑非笑,“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要你说的。”
“这….,是奴婢自己…,,”话音未落,他就看到瑶姬的神情淡了下来。徐恩暗中叫苦,忙出言补救,”朝上的事娘娘也知道,奴婢师父分身乏术,想来早忘了自家生辰,奴婢这做徒弟的却不能忘,还请娘娘明鑑。”
一张巧嘴,又将少女说得迴转了过来。
她心中赌气,其一是气柳沉舟不给自己回信,其二说白了不过是相思二字作祟。想到如今柳沉舟肩上背负着的巨大压力,自己只是在这里盼着他来,为何不能主动去寻他?
念头一闪即逝,瑶姬却不由自主愣住了。
在这场纠葛之中,她一直都是被动的。被动地承受,被动地接纳,虽然恍惚中已有所觉,眼下却才是她真正意义上明了了自己的心意。
彷佛一双手伸出拨开层层迷雾,若是不爱,怎会不舍,若是不眷恋,怎么心心念念地想去他身边。
从没有这样一刻,瑶姬迫切地想去见他,下定了决心,她不再犹豫。徐恩见她忽然沉默,原本正心中忐忑,只见她霍然起身,唇边一抹笑意:“小徐子,你的假我准了,不过……你得帮我办件事。”
柳府之中,此时夜已深了。
虽然自家爷生辰将近,府中却一点要办喜事的迹像都没有,除了一些豪商官员提前送来的贺礼堆在库中,整座府邸反显得严阵以待,颇有山雨欲来之态。
内院管家柳福是个年约五旬的老太监,和这府里大部分下人一样,都是柳沉舟收留的残缺之人,在柳沉舟身边服侍多年,忠心耿耿。
此时他走到书房外,敲门后得到屋内之人回应,方才轻轻推门:“爷,今天送来的贺礼,爷要不要看一看?”
书案前,一隻执毫的修长大手正笔走龙蛇,闻言连些微停顿都没有:“不必。”
送来的贺礼柳沉舟都不会看,柳福也只是例行问一句,此时他却有些为难:“里头有样东西,爷……您还是看一看罢。”
见状,柳沉舟这才放下了笔。
因是在府中,他身上只穿着家常的青缎袍子,烛火之下,一张冰雪也似的面容愈显凛然。持续的劳累让他眼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