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笑了,说:“是,那时我就在这里,就站在你如今的位置上,我重启了所有的时间,我要的是一切未然,要的是因果倒错,要段折锋重新认识我,要我们一无所知,所谓的命运颠覆重来,要这冥冥的天道……烟消云散!”
断离恨(7)
江辞月说:“你疯了。”
“不疯狂,便不是魔。”魔笑了起来,那笑容中依稀还能看得出江辞月的神采。他直视着“自己”片刻,眉心中陡然亮起一道剑影。
从那光中出现的,赫然是一柄残破的断剑。
那是生剑无欺。
魔以双手捧着断剑,凝视江辞月:“段折锋算漏了一件事,他此生唯一算漏的事,便是我。是我一剑杀了他,却也是我令时光倒转,一切重来。”
江辞月喃喃道:“但我没有做到,我依旧……没有做到。师弟已经走了,他骗了我。”
“不。”魔缓缓地说道,“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只有他信你,重你,爱你,与你共历生死而不渝,你们才能做到。”
他伸出手,而江辞月忽有所悟,只觉得心头一颤,自己已经抓到了这场死局当中唯一的生机。
——山海绘卷。
绘卷缓缓展开之时,魔说:“他从来不信山海绘卷,不信世间能有双全法,他只是信你。”
江辞月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反问道:“他不信你?”
“我杀了他。”魔淡淡地说,“我们互不相欠,如此而已。”
“他在哪里?”
“在这里。”
魔忽然笑了一笑,那张脸上浮现出一个江辞月从未有过的明朗笑容,他伸手将无欺残剑丢进了江辞月的怀里。
江辞月一时怔忡,下意识接过了残剑,下一刻却感觉到了一股巨力涌来,竟是这把残剑上早早被设下了阵法,将他拉扯着向绘卷中坠落下去。
“你……”
“江辞月自去寻段折锋了。”魔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淡淡,“何必有我?”
下一刻,山海绘卷合拢。
而他已转过身,面向此世之末,万顷雷劫。
……
不知数年后,不知数里外。
“大夫,我还是觉得这梦做得太真了……我们真不是穿越了,然后又穿回来了?”
几个青年男女坐在沙发上,神色迷茫地问。
在他们对面,一名美艳非凡的女子身穿白大褂,名牌上写着“高级心理咨询师,余容”,闻言笑道:“这只是群体曼德拉效应,你们在聚会期间喝断片了而已。不用想太多,回去上两天班就自然治愈了。”
几人还有些不解,有人小声说:“我梦见自己变成纸片人了……”
刷拉一声。
美丽的心理咨询师忽然拉开了窗帘,指着外面的太阳说道:“醒醒,太阳只是一颗恒星,纸片人只是骗你们氪金的幻想,你们说的那什么小说,不是也根本找不到吗?要相信科学。”
科学的阳光照耀下,几人蔫了,陆陆续续道:“谢谢大夫……”
其中有人觍着脸问:“大夫,我总觉得自己还能修仙,估计是病没有治好。我能和你交换个微信吗?”
心理咨询师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我是男的。”
“啊???”
不久,心理咨询师送走了这几个难哄的患者,一转身走进了休息室。
他脱了白大褂,将八条尾巴舒舒服服地搁在凳子上,长吁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修仙,真是一点儿也不把牛顿他老人家放在眼里。遥想我容雩当年连皇帝都哄得,现在对付几个毛头小子……”
正自顾自说着,手机响了。
容雩一看那上面亮着“小鸡”两个字,清了清嗓子才接电话:“喂,丹朱先生……啊是是是,我下个月就回去……那几个纸片人好骗的很,您别担心……对了,替我向龙七先生问好。”
电话那头,凤凰冷清的声音传来:“他好得很,一连七日没有执勤,昆仑山上有夜无昼,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容雩额上冒出汗来,连忙安抚道:“呃,您先别急,龙七说不定是得了江先生的消息,急匆匆跑下山去找人了……”
话音刚落,容雩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只听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丹朱冷冷道:“一个两个的,干脆都别回来了!我看这灵犀门也没什么传承下去的必要,索性我一把火烧了干净。”
电话挂断。
容雩:“……”这凤凰到底什么时候走出青春叛逆期?总觉得自己头发更少了点。
此时此刻,在阳光普照下的一片海域上,正有一艘古色古香的沦波舟逐浪而行。
舟中燃着灵犀香,炉上煮着一壶茶。
江辞月迎着灿烂的日光,检视着手中泛黄的画册。
书中的这一页正画着一只虎身带翼的凶兽,正是穷奇。
江辞月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