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桐进来便见周烨虚卧在床,硬白被子覆于身上。外面天气Yin,显得房间也Yin沉沉地。身后李崇明已将门关上,周烨用力调了床坐起。
他床边有一张椅子,像是专门待客用。虽然不知除了她,他还有何客人。
伍桐过去坐下,说:“我过来看你了,是不是很守约?”
周烨不肯看她,目光忧郁,盯着被子:“用这样的假关心待病人不残忍吗?要是真想着我,昨天为什么不来。”
“我可是快要死了。”他风平浪静地,根本不像要经历一场生死手术。
“胡说什么。”伍桐侵近他,望入他灰蓝冷眸,坚定道,“你会活下来的。”
像在说咒语。她又抬手撩起周烨的头发,果然他额间也如脸上一般,密密麻麻生出浅斑来,像死亡催发的印记。伍桐扬了扬唇,笑说:“不用剃头发啊,我还以为今天会见到你光头呢。”
周烨握住她腕制止:“又不是开颅手术。小姑娘,你是在咒我脑子也出问题吗。”
“我尊师敬长,哪有这么狠心。看见你状态好,高兴还来不及。”伍桐说的是实话,她怕那个无所畏惧的周烨,也在死前变得弱小,而挺不过去。
现在看起来,他不会。他的心理比这看起来孱弱无比的身体,强壮不少。
伍桐空出的那只手,顺溜地自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小包,吊在周烨面前摇摆。上面写着“平安符”三字,袋口打了平安结,旁边还挂着一只瘦白窈窕的猫,毛绒绒的。
周烨闻见一丝温和淡雅的香味,目光灼灼:“这猫是你吗?”
伍桐趁他微微松手,直接捏了绳,往他脖后系去,口中道:“是你死去的那只猫,不许说不像。它陪你做手术,你就别想着下去找它了。”
沉香混着女孩温软的玫瑰浅息,柔柔沁入周烨的口鼻与皮肤。她不知什么时候剪了头发,周烨自发排除分手这一要素,只感触着,她细软的发丝擦过他颊侧,凉指在他脖后挠痒。
平安福很快系在周烨脖子上,让他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伍桐还邀功:“昨天没来看你,是去圆觉寺一路叩拜,替你求的。我好吧?”
可这功邀得也不是那么体贴,她嘴硬说:“不过,我去拜佛,主要是为了求事业,顺便帮别人带些保平安的东西。”
她睫毛扑闪,盈盈的目光暴露了黑瞳深处的怜惜与悲悯。周烨本就坏死的心脏被扎入针,溢出来的血都染着她的味道,流遍四肢百骸。
周烨冷哼一声,讽刺道:“别人?姚景吗。”
却见女孩立马心虚地撇开眼,连那点对他的怜悯都没有了。
周烨手指攥紧被子,撑着自己向前,贴上了她近在咫尺的唇。
唇齿间侵入药味,伍桐睁大双眼,下意识推开他。
与姚景以外的人亲密,几乎是在两年前,久到她差些忘了与周烨还有这层关系。
他分明看起来虚弱,钳制她的臂膀力量却极大,根本挣脱不开。他的手在她后背抚摸,薄唇包着她的,想要将她吞入他身体里一般,进攻着她shi软温热的口腔。
伍桐斜眼,看见他面部泛了红,像憋着一股气。贴上她的胸口心跳快得吓人,脖间玉色筋脉起伏,被苍白的薄弱皮层紧包。他战栗着,就像是溺水无法呼吸的人,在求她而不是一场手术的救赎。
伍桐心还是软了,意识到确有万一,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吻,而她此时恰好拥有很多,给得起他想索取的。
真是谈恋爱谈魔怔了。吻又不是什么庄重的东西。
她带着抚慰之意,微微探了舌,触到周烨的上颚与齿根。周烨身体明显一僵,闷哼着笑了一下,忽然掀开被子,将她甩在床上,翻身压在了下面。
伍桐反应不及,对上周烨不满足的视线,发现他浑身都红透了,臂也在抖,像是在透支全身的力气。
他还自若地勾起唇角笑,视线逡巡,自她头顶掠过眉眼鼻尖,胸口,再往下。像在扒光她的衣服。他喘着很重的气说:“好女孩,如果昨天你来了,我会把你缠在这里,然后死在你身上。你让我等了一天一夜。”
他未说完,衣柜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伍桐一凛,探过视线,却被周烨掰正下颚,迫着看向他。
“你还有功夫关心别的什么鼠狗蝇虫。”他含着怒意,拇指碾过伍桐莹润饱满的唇,“你要是知道我多心痛,就该主动来吻我。”
“周烨——”
“嗯。”周烨应声,体力不支地俯下身,鼻尖在她颈窝剐蹭,用力呼吸,像要将伍桐的味道刻进身体里。”
“周老师,别闹了。你需要休息。”伍桐掐着他的肩推他,他却逐渐沉到她身上。直到她几乎承受了他一半的重量,那个护身符卡在两个人的胸前。周烨寻见她的手,长指不容推拒地,强硬钻过她指缝,十指扣着,将她压在床上。
伍桐感到他身体绷得像枯铁,而他的声音仿若是婴儿的,落在她耳边:“都是因为遇见你,我变得这么怕死。”
他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