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让其声明更盛,百姓之中,信佛之心愈加虔诚。
一切风波已平,又是匆匆三年而过,似乎当初的灾难困苦已经被新一年的春绿夏繁掩去了痕迹,锦国上下,依然如当初一般欣欣向荣。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人,终究是胜不过上天。
梨花树下,一石桌一石椅,皆是成单,无意于待客,无意于同憩,只是一人独座。
叶微空一袭白衣仍是纤尘不染,乌黑的发在风中飘起,几朵被风刮落的花瓣夹在其间,白的似雪,黑的如夜,他整个人并那棵梨树,便像一幅写意水墨,寥寥数笔便可见凛然神韵。
锐利明亮的眼掩在浓黑的眼睫下,他的表情淡漠无波,只是独坐,独饮。
他曾不喜独自饮酒,只因太过寂寞。
如今却戒不掉这样的瘾,仿佛唯有在那寂寞中,才能于某种牵扯不断的情绪中得到安慰。
明知来此会难受,却仍要来。
以为从不曾想起,其实只是——从不曾忘记罢了。
杯酒下肚,“饮血烈烽火”是极烈的酒,灼得他的胃一阵抽搐的疼痛。
皱起眉,他终是没忍住,以袖掩唇,咳了起来。
“王爷!”站在不远处的明月月白衣裙,套一件浅天青的比甲,裙摆如莲,一头长发挽起,结成一个素雅简单的髻,比起数年之前,面容已然成熟许多,只是清秀柔和一如往昔。
她上前两步,递过一方素帕,咬着唇忍住着急的泪意。
叶微空接过帕子,掩住唇又咳了几声,却是看都不看那帕子一眼,径自扔了,他站起身来,往内院走去,明月看着他白衣下削瘦的身躯,虽然依然峻挺,只是,瘦了那么多——
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裙边。
王爷不快活,她——她却是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能陪在他身边的,从来都不是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所以从没有想望过,从来没有。
她不曾有过那样的奢望,所以她这一生,能这样跟在他的身后,于愿足矣。
转过头,隐隐看见那条被丢弃的帕子上的一抹红,她心中一痛,终究是下定了决定——
“王爷!”
叶微空顿住脚步,“何事。”声音清淡,冷淬如冰。
明月上前几步,猛然间跪下,“王爷,明月有事禀报。”
叶微空回过身来,“说。”
明月低着头,“还望王爷——听了明月的禀报,不要——不要怪罪锦瑟。”
叶微空眯起眼,似乎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有几分不悦,声音却愈加冷了起来,“她若不曾犯错,我自然不会动她。”
明月心下微凉,但此时叶微空的目光如刀,已是不容她不说下去,她咬咬牙——
“王爷——一年多前,曾——查到过戒色下落!”
她话音刚落,却被叶微空抓住了双肩,他的力道太大,几乎将她的肩骨捏碎!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锐利,仿佛生生割破了她的肌肤——
明月忍住疼痛和泪意,“那时——情报楼查到江湖中符合戒色年龄和名字的一个少年,用的是他的俗家名字崔瑾——虽然,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短短数年长相的变化极大,但是据报与当年戒色的画像有五六分相似——”
“为何不报!去年之时,为何不报!”叶微空将她甩了出去,明月跌落,脚踝崴了一下,剧痛袭心,只是想起如今负责情报楼的锦瑟,终究是有些后悔此时说出此事。
叶微空又咳了起来,明月连忙从腰侧的锦囊中取出一方新的素帕——只是这次,叶微空却没有接。
那一声声的咳嗽,让这个原就峻凛锋锐的人终于是露出一丝疲倦与那浅淡地仿佛是错觉的痛苦。
明月看着叶微空苍白的唇色,抓着帕子的手有些抖,口中似是黄连的苦味蔓延。
数年之间,原跟在王爷身边,原本最为出色最为得力最为聪慧的锦瑟,被调去了情报楼,那里的工作繁重枯燥,且终年不出,若是王爷不传指令,别说是见王爷一面,就算是其他人,也见不到几个,虽是负责,形同幽禁。
锦瑟这般人品才华,怕是多半要在那种地方虚度了。
明月、晓梦、蓝烟与她一同长大,怜她寂寞,隔段时日便去瞧她——只是明月也是在数月之前才知,她居然擅自瞒下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叶微空一直在找戒色,当初事发,戒色不过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京城中消失不见,事后叶微空想来,才令人去找他——
一找数年,那个孩子却像是从不存在一般,消失了踪迹。
——而那个人,除了一件血衣,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似乎让这个高高在上、冷漠孤绝的男子存了一线希望,又似乎,带来的,只有更大的失望与灰暗。
她的发髻已乱,泪一滴一滴落在撑着青石路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