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麦太太心qg完全一样。
搬家之事占据了她的心,终于轮到她飞出这狭小的天地。
在过去二十年内,一家接一家搬走,有办法的如许家李家隻住了两三年,便匆匆离去,电话都没留一个,彼此消失。
就是他们麦家,长驻此村,一直不动。
陶太太说:“我们做了十年邻居,看着承欢与承早长大。”
“有空到我们新家来。”
陶太太很坦白,“我的孩子还小,哪里走得开。”
麦太太心想:我也不过是客套而已,你不必认真。
承早在小露台上把一株株植物小心翼翼地挖起栽进花盆里。
承欢问:“这种绿色肥润有点像仙人掌似的植物到底叫什么?”
“这叫玉莲,那叫流làng的犹太人,一粒粒的叫婴儿的眼泪。”
“你倒知之甚详。”
“都很粗生,要有阳光,泥土疏慡,偶而淋水即可。”
承欢忽然说:“同华人一样。”
承早笑,“文科生到底是文科生,联想丰富,感慨甚多。”
“是妈叫你把它们搬到新居?”
“妈兴奋过度,不记得这些了。”
“那么,是你的意思?”
“正是。”
“啊,这样念旧。”
“信不信由你,我有点不舍得这里。”
“你在这里出生,承早,我记得爸爸抱你回来的qg形,小个子,一点点,哭个不停,妈一直躺着,十分辛苦,只能喝粥水。”
“咄,你才三两岁,如何记得?”
“大事还是心中有数。”
“且问你,在这里之前,我们又住何处?”
“不记得了。”
麦来添走进来,“那时租人一间房间住,我在张老板的公司里做信差。”
承欢问:“在什么地方?”
“早就拆掉了,现在是[鱼则]鱼涌至大的商场。”
“为什么叫[鱼则]鱼涌?”
“整个城市一百年前不过是崎岖的渔港,不外是铜锣湾,肖箕弯那样乱叫,并无正其名。”
“你看,无心cha柳柳成荫。”
麦来添颔首,“可不是,谁会想到祖母会把遗产给承欢。”
承早说:“姐姐够圆滑。”
“不,祖母说我长得像祖父。”
麦来添端详女儿,“像吗?”
这时麦太太满面红光进来说:“出来帮忙招呼客人好不好?”
父子女齐扬声:“妈,你是主角,有你得了。”
仍然坐着闲话家常。
承欢问:“做信差,月薪多少?”
“两百八。”
“那怎么够用?”
“晚上兼职,替张老板开车。”
承早称讚道:“脑袋灵活。”
麦来添笑,“我根本没有驾驶执照,彼时考个执照并不容易,需台底jiāo易,不过张老板jiāo游广阔,拔刀相助。”
“那时她还是小姐吧。”
“嗯,年轻貌美。”
承早说:“听说早三十年,打长途电话是件大事,需一早到电讯局轮候。”
麦来添承认,“真落后,不知如何熬过来。”
承欢微笑,这倒罢了,没有传真机与录像机至多不用,至落后的是风气。
要到八0年政府机关开始创办男女职员同工同酬,在这之前,同样职级,女xg薪酬硬是低数百元,并且婚后不得领取房屋津贴。
他们三人一直聊至邻居散去。
承早取了一碟冷盘进来,与父亲对饮啤酒。
麦太太讶异,“没完没了,说些什么?”
“前尘往事。”
麦太太看着承欢,“你是想躲开那班太太吧?”
承欢点点头。
麦来添说;“都是你,把她私事宣扬得通了天,叫她下不了台。”
麦太太不做声,如今麦来添的地位也比从前好多了,麦太太相当容忍。
承欢连忙说:“没有的事,我自己端张梯子,咚咚咚的就下台来。”
“搬走也好,”麦太太笑,“不必jiāo待。”
麦来添说:“以后在街上也会碰见。”
麦太太忽然理直气壮说:“距离太远,见不了。”
承欢不禁笑,许多人移民到温哥华,正沾沾自喜成为国际级人马,谁知冷不防一日去唐人街吃火锅,在店堂内看到所有人,包括十年前失散的表姐,十五年没说话的旧qg人,以及大小中仇人。
世界那么小,怎么躲得了。
第二天一早,搬运车就来了。
天晴,真托赖。
工人把一箱箱杂物抬出去。
承欢冷眼旁观,隻觉家具电器都脏且旧,它们在老家无甚不妥,一出街就显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