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唇,额前的碎发遮掩住瞳孔隐约透出来的杀气。
戚渊那双乌沉的眼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江宁看得发毛,浑身都起了寒意,他刚想不耐烦的开口,就听到男人低声说了一句:“你好像很关心民生。”
江宁回忆起前尘往事,有些感慨,既然他重活一世,便不可能让此事再次发生。
他还是想快点回黔阳村,赶紧钻阿宣的被窝,那被子可软了。
男人自顾自的翻看着,轻描淡写的说道:“如今好多城里的百姓都来跑你那儿买粮食,还有不少人摆摊,开始叫卖起从你这儿种出来的蔬果。”
“你在城里卖种子,引得全城的百姓们去你那儿买新鲜的粮食蔬菜,现在又当众爆了殷瑞察的猛料,导致他被调查。”
“本官记得你在京城中卖着蔬菜种子吧?如今倒是有不少优良的粮食品种,买菜的百姓们也多了。”
“满朝贪官不去调查,不处理棘手的案子,反而盯着我这个平头小老百姓做什么?有时间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多好!”
拥有主角光环的江宁自然不能死,于是上辈子的戚渊下场便是被抓起来,投石致死。
戚渊那张温和的面孔透着几分儒雅和放松,指尖在椅把手上敲了几下:“这些年,殷瑞察贪的那些税钱全都招了个干净,本官只是好奇……”
江宁张口就骂:“你放屁!我怎么就……”
戚渊见江宁神情复杂,勾起唇角笑了下:“坐吧,你应知道为何叫你来。”
“反正你们官员都一个样,这点儿腌臜事随便一说,有一堆人中了招。”
联合其他政敌想要杀了他。
江宁当时就恼的不行,额头上瞬间爆了青筋,一想到上辈子戚渊这厮还联合别人背叛了他,便再也忍不住,大声吼道:“我说你们大理寺能不能干点人事儿?”
江宁眉心跳了跳,气的怒火从心起。
江宁被这话噎了一下,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心中不由感叹这老狐狸确实心机深沉。
什么狗屁玩意儿?这意思是要把他关在这儿?
戚渊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狐狸笑:“说说看,我们大理寺没查哪些官?”
这他妈是在这儿找骂呢?
“结果呢?这群狗官收了钱,装聋作哑的往粥里掺沙子!”
江宁听得浑身不自在,不耐烦的打断他:“喂,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就快点,这儿冷死了!”
“你似乎忘了一句。”戚渊啪地合上册子,眼神晕染着浓稠的笑意,低声道,“谷贱伤农。”
江宁冷笑一声,他拥有上辈子的记忆自然像是开了全知视角,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男人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紧紧盯着他,游走的视线像是要把他浑身扒了个干净,如同湿滑黏腻的冷蛇,缠绕着他的全身。
戚渊轻笑着看了他一眼,一双狐狸眼透出几分复杂:“你这么关心百姓,也没见你对他们有多好。”
江宁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坐在离门不远处的椅子上,和戚渊拉开了距离。
戚渊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灯光打在他那张脸上,哪怕经过岁月的打磨也仍然俊美,眉宇之间透着成熟又隐忍的魅力。
他怎么就不关心百姓了?总比这些狗官做的实事多。
“那又如何?”说起这个,江宁啧啧出声,满脸不屑,“我干的事儿,可比你们这些狗官有用多了。”
而刚结识的燕遂也不曾细想过其中的门道。
他卖粮食这么多天,司寇宣和蒲嘉树都未曾注意到他的粮食从何而来,以及这么低的价格又能赚多少。
“安伊国的质子是怎能参透这等高官密事的?”
这戚渊只是见了他一面,就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
“有问题吗?”
他抬起眼皮看了眼前骄傲的少年一眼,那肆意的朝气和青春活力让他心脏一动,声音沙哑:“恐怕你暂时走不了,殷瑞察被关,你当众爆了他的事迹,也算是证人之一。”
戚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你可真有意思。”
“本官调查到那些粮食价格卖的都很低,你这样能赚到钱吗?利润从何而来?”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黔阳村前几个月遭了旱灾,粮田颗粒无收,百姓们饥肠辘辘,本应是户部刘侍郎分发救济粮和银钱,开铺施粥。”
不就是曾经叛变的小弟么?看他不把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再榨干所有价值,最后像丢垃圾般彻底遗弃。
江宁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刚想骂他别盯着老子看了,就听到男人的声音缓缓传来。
江宁不耐烦的皱眉,身体往后靠,姿态慵懒:“我瞎编的不行吗?”
江宁越说越恨,语气也变得扭曲:“整天吃百姓的骨血,你们大理寺有管过半分吗?”
角落里的侍卫向戚渊递过来调查好的成册本子,密密麻麻都写满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