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期末,校队依例都会集训几周。
可是,寒暑假的假期就才这麽一、两个月,换句话说,只要集训的时间越长,那我回家的日子也就越短,往往在高雄只待一、两个礼拜,就得匆匆地赶回台北准备开学。
开学後,因为在课业繁忙之余,每个周末都必需练球,所以我也几乎都不怎麽回家,因此当我告诉父母我要参加这一学期末的球队寒训时,他们总是不怎麽高兴,尤其是父亲。「怎麽?打bang球打到家都不回了吗?」他颇不悦地在电话里对我说:「打球有这麽重要吗?」虽然最後他们总是会勉强同意我参加,但每回语气总是不太满意。
今年寒假,依例集训完後,时间也近年关了。寒训就是这样,让人看起来像是只为了过年才回家,而不是为了陪亲人。
「打bang球打那麽勤g麽?你以後会靠这个吃饭吗?」好几次,我球队集训完回家後,父亲都皱着眉头对我这麽说道,他从来都没支持过我打球,我听得出来。
大一上的寒训过後我听了一次,大一下的暑训我又听了一次。这一次寒训过後,我坐在返乡的客运上,脑中几乎都能g勒出父亲又准备说这句话的神情,还是那样,皱着眉头。
一进家门,父亲正在客厅看电视。他的确是皱着眉头,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却让我感到很意外。
「你知道华兴要解散了吗?」他说。
「什麽?」我愣了一下。
「华兴啊。」
「嗯?」坐了五个小时车的我,脑袋昏沉沉的,一时转不过来。
「什麽?你不知道华兴吗?」父亲吃惊地说:「那个北华兴,南美和的华兴中学啊!你不是打bang球的吗?怎麽连华兴都不知道?」
连华兴都不知道?
怎麽可能?打bang球的怎麽可能会不知道华兴呢?
我当然知道华兴,怎麽可能会不知道呢?东吴大学离yan明山根本没多远,我当然知道在仰德大道上有间华兴中学,这所有人都知道,翻开地图一找都找得到。我当然也知道,它是一间以bang球出名的学校,就像父亲说的,「北华兴,南美和」。
然而,我对华兴的印象,真的就是模模糊湖的。bang球就像是个记号一样,一听到华兴和美和,就像今天我走在路上,看到有人穿着zett、iuno或是ssk等牌子的衣服迎面走来时,我的心中会不自觉地去想,这人就算不是打bang球的,至少也和bang球有关,因为这些牌子和bang球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同样地,一提起华兴,我一听名字就知道它是间bang球学校。
可是,我对它们的光荣历史却没有任何记忆。
父亲很吃惊,似乎是他真的不敢相信,华兴真的要走入历史了;而且在走入历史前,它已经是被人给遗忘掉的历史了。他没让我坐下,就急急地接着说道:「你不知道华兴,那金龙你知不知道?金龙哇,那个台中金龙哇!听过没?」
我当然听过金龙,可是它b华兴还让我感到模糊,这支球队的成员除了郭源治和陈智源之外我都不知道,我当然更不知道,年代太久远了,很多事情我当然都不知道。
我当然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满多的。历史是时间构成的年代。被遗忘掉的历史,就是被遗忘掉的年代。在那个被遗忘掉的年代里,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终结红叶的传奇三十五连胜的投手是嘉义联队的李文祥,我只知道隔年台湾派去威廉波特的台中金龙里唯一的红叶球员是余宏开。我们这一辈的人,都只能从书面资讯中,寻回被遗忘掉的年代,那个三冠王时期的台湾。可是书里的资料却是字面的,字面能记录下来的历史太少了,整场球赛在书面有时篇幅只占了不到两行,浓缩的b数根本没让後人t会到b赛的过程。
曾经父亲公司有位主管来我们家泡茶时,父亲指着他对我说:「他当年也是打bang球的,他还和红叶少bang对阵过哩!而且他还是投手!」
那位主管喝了一杯茶,道:「红叶的胡武汉真的很厉害,不骗你!我後来还曾经纳闷,为什麽後来去美国的金龙队里没有他?」
为什麽没有他?
我像是熟读课本的学生闪电般地回答道:「因为他超龄了,红叶有很多选手都超龄了。而且那个胡武汉不叫胡武汉,他本名叫江万行,冒名顶替了真正的胡武汉。」
那位主管大吃一惊,「真的吗?」他似乎无法相信当年和他握手脱帽的王牌投手不是本人,他的记忆和我说的不一样。他的记忆里,那个投手是胡武汉啊!那个站在投手丘上让他们一直无法越雷池一步的原住民投手,所有人都这麽叫他啊!那个胡武汉,那个年代社会大众的集t记忆根植在他的心里;可是一个从来没看过胡武汉的後生小子突然在今天对他说,那个人不是胡武汉,是江万行,还可以拿出好几本bang球书籍佐证,证明当年看过胡武汉投球并叫他胡武汉的人错了,他不是胡武汉,他是江万行!
没看过胡武汉,却可以指证他不是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