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开了那道门。
台北信义区,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大约一半的富人都住在这里。
他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个隔着网线就能打手一挥打赏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男人,一个第一次联络就能发给对方裸照的男人,一个和陌生人见面就邀请人到家里来的男人。
门没锁。
他在等他,等着跟他上床的那个人。
漆黑一片的空间。
“把面具戴上。”黑暗中的声音说,“我不想看见你的脸。”
他说,好。
一个古怪的顾客,不想直接见面,却想和他做爱。
陆齐忍不住想起那一份聊天记录,然后就笑了。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
男孩的眉角有道伤疤,贴着一张创口贴,医生说照顾得好就不会留下断眉。
他想,好可惜。
听说断眉的人看起来比较冷酷。
一个二十岁的人算男孩吗?好像不太合适,因为二十岁的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然而叫他男人,又好像太过成熟,因为二十岁尚未拥有充足的人生履历。
他舔了舔受伤的嘴角,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自己脸颊上也有一道擦伤。
淡淡的红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渐渐变深,沉淀成丑陋的褐色的痂痕,然后脱落,露出粉白的新生的rou,与周边的皮肤格格不入。
因为所谓的寻衅滋事罪,警员陪着笑脸,委婉地请陆议员多加教导令郎,否则他们也很难做。议员也平易近人地笑着,说你们为了台北的治安辛苦了,他们说这是职责所在。
议员很擅长教化民众,但显然不太擅长家庭教育。他把儿子当作政坛上的敌人,当作愚昧的乡民,当作无知的稚子,但他不是故意的,因为他只会与这些人打交道,他从没学过其他的交际方式,这不能怪他,他还是一个好父亲。
“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议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教育儿子。
他被锁在家里,无所事事,连女人都没有,毕竟在周围满是狗仔的父母家里打炮风险还是太大了。
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好乐子。
戴上面具,脱下伪装,今夜的节目正式开始。
帽檐压低,闪光灯下,恶魔的舞台正式开始。
伟大的揭幕表演正式开始,我是辉煌的艺术家。
华灯初上总叫人浮想联翩,情色旖旎常让人难以自拔。很快平台来联系他,请他成为签约主播,开出一切诱人的条件,预备捧他做平台头面。
可惜他并不缺钱,他只是想找个乐子。
当然他也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钱,所以他来了。
他戴着面具站在这里,说:“我戴好了。”
灯开了。
一个穿着深灰色真丝睡衣的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身价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杂色猫。
长得有点太漂亮了。
不是形容五官漂亮,是一种感觉。
分明穿着高档奢侈品,住着豪华公寓,却像那只怀里的猫,仿佛被人豢养着不lun不类。
不配。
林本川看着眼前的人。
他喜欢这个人。
个子很高,看来镜头没有刻意拉长,身材也很好,至于脸,被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他很满意。
猫儿被他放下,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似乎是明白主人要做什么,慵懒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陆齐甚至隐约在那只猫的步伐里看出一点傲慢的神态。
那是一只猫,一只廉价的,普通的,街角边四处可见的流浪猫中最没有价值的品种,一只玳瑁。
林本川站了起来。
“别看那只丑猫了。你应该看我。”
他解开了腰带,真丝睡袍便散开来,露出苍白贫瘠的胸膛。
一丝不挂的身体。
林本川的脸上微微泛起一阵粉红,也许他还是有一点羞耻心的。
然而他依然倔强地抬起头直视这个陌生男人。
“你会的吧。”
陆齐不再看那只猫。
他把林本川抱了起来。
好轻。
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大概一两公分的差距,身体却很薄。
皮肤也很白,是不见天日的那种病态的苍白。
“卧室在哪里?”陆齐说。
“你的左手边。”林本川环着他,不放心地问,“你洗过澡了吧?”
陆齐轻笑一声。
这是一个很有洁癖的榜一老板,来之前在联络里反复强调希望他可以洗三遍澡,尤其要对那里进行消毒。
【我有洁癖。】
但可以跟一个网黄主播上床。
林本川被放在卧室的大床上,老实说,他有点紧张,毕竟这可是他的初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