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在门口便看见了林涵与林旭,父子两个生得容貌相似,穿着一色的衣服。男人弯下腰来替孩子整理领口,眉目间一派温和。周围经过的人都不由多看两眼,女生则要看三眼。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江慈走过去打了招呼。才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衣角被拽住,她也弯下腰轻轻揉林旭的头:“小旭最近有没有听话?”
“有啊。”孩子玉雪一团,正是敏感的年纪,踮起脚尖蹭母亲的脸:“妈妈,我好想你喏。”
江慈觉得心里一软,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又把林旭往怀里拢了一拢。抬头的时候正与注视着母子的林涵视线相交。他不闪不避,眼眸深如海。
她想起来前两天在法医办公室,成容若听完她那句话却没有接话。冬日里天黑得早,暮色笼罩下来时候窗外金红一片。成容若背着光看她许久,身形都几乎要融进了模糊的熠熠鎏金中。他忽然奇怪的岔开了话题:“你年纪不小了,也没有听你说起家里人。”
江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因为这样烟火气息浓厚的问话实在不像是成容若的风格,过了会才尽量语气平缓的说:“上个月刚离的婚。小孩跟了父亲。”
“哦。因为什么?”成容若的语气听起来,不知为何有点嘲讽。
江慈蹙起眉:“只是工作太忙了,最后也就无话可说。”
“他是做什么的?”
“律师。和人开了一间律所。”
“这么说,也算是半个同行了。也许以后还有机会见到。”
不知道为何,江慈觉得成容若这样说就像是认识林涵一样,不过下一刻对方的话音又转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涵是什么样的人?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但是结婚七年以后,却不得不自己推翻了这个很了解。“啊反正是个好人。”她最后言不由衷的回答道。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都只是说笑罢了。夫妻两人在孩子面前永远有着扯不断的丝缕。
于是前两天她就收到了林涵的短信,遣词平淡,只是说林旭在幼儿园得了老师夸奖,他问儿子想要什么礼物,林旭说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一次游乐场。
即使离婚江慈也还是有探视权,这不是非常难事。两人约好了时间。恰好临安新开了一家亲子主题的游乐场,林涵有车便亲自走了这一趟。
游乐场的人说不上十分多,项目大多有几分童稚,并不刺激。一家三口走走停停,路上林涵拿着林旭的小书包,也拿着江慈的手提包。一路上一人陪儿子去游乐项目,另一人就在不远处拍照。三个相貌都好,谁看了都觉得是赏心悦目。其实内里已经彻底断开了。
中午的时候,一行三人在游乐场里找了家快餐店。林旭一上午都很兴奋,只是小孩子的体力终究不足够,点餐的中途眼睛就几乎要闭上了。江慈哄着他喝了两口牛nai,便趴在林涵的腿上睡着了。
余下两个一时有几分冷场。即使是在离婚前,这样两个人都空闲下来能够对坐的时间也不多。江慈作为法医也是公安系统在编,时常需要值班,更不必说偶尔出现紧急情况休假途中都得赶到案发现场。林涵也是工作忙碌,为了大案子加班是常事。
江慈拨弄着插在杯子上的吸管,搅和得冰块嘎吱作响:“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林涵似乎在走神,过了会才回答她。
“还是和以前一样忙吗?”
“嗯。”
气氛又冷淡了下来,江慈却觉得更加有几分坐立难安。林涵像是对自己毫不关心,连客套的问一句“你怎么样”都不愿意,但是她分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面孔上留恋,从光洁的额头,到露出的一段锁骨,放在桌子上的纤瘦手腕。周围的嘈杂都干涉不到这种凝固的沉默分毫,她恍然如同回到了自己与林涵的初见。
那是大学第二年,她已经与徐彦分手许久。医学大概是出了名的“只要专业选得好,每天都像期末考”的专业。她每天忙着在图书馆和教室来回奔波,与室友们反而招呼很少。何况法医学的男女生比例悬殊,她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学法医的,又生得美,总是被有意无意的隔绝开来。因此那天忽然被拉出来联谊,实在困惑不解。
住在对铺的女生笑着合手作揖:“江慈江慈,拜托了。这次是和对面的政法大学联谊,我们也要有撑得住场面的啊。”
原来是要一个门面,她大方笑着应下。那一天人来得很多,果然不少男生都对自己惊艳,只是听到她是学法医的,又露出一种犹疑避嫌的神色来。她一个人坐在一侧,像是孤高自矜的样子,却还是可以察觉到另一边对自己的打量。她知道自己生得美。如果一个人容貌出众,世界的大门都会为她打开,没有不自知的。但是乐得自在,便一个人玩手机。
林涵过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喝得半熏,气氛暧昧得将近高chao。他像是不喜欢那股酒气,就挑了个离江慈不远的位置。但是这样也引得人注意,两个品貌极佳的人坐在一处,实在赏心悦目。
他只点了一杯清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