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也凑起热闹：“那要不等他睡着，我们合伙把他搬门外头？”
“净事儿。”自己喝就自己喝，嘬空饮料盒，又被我捏瘪下去，对面的四眼还在气鼓鼓地做题。
“你！你无不无聊！”他抄起一根吸管砸向我。
这时突然响起三下又重又脆的敲门声，连带走廊声控灯也跟着亮起来，对面上铺连忙摁灭手电。
他茫然：“你好像没问过。”
我烦躁的翻了个身，才回他话：“困了。”
“你少看不起人。”
喝到一半，他咬着吸管，嘟囔道：“你总喜欢惹人生气。”
睡在我上铺的张胖子立马接话：“拉倒吧！别听他的，这家伙不止磨牙，还会打呼，震天响！上次我喊了半宿，就差凑他耳朵边，愣是睡得跟个死猪似的。”
“不合适吧？”我想都没想就泼他冷水。
“为什么？”他问。
老高：“楼下那孩子跟你一个高中不是，我就没见过他白天有空回来，连饭
我嗤笑一声，掐着嗓子摇头摆脑：“我超凶～”
对面的下铺：“别聊了，咱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主意！高亦之前也这么说。”张胖子道，“欸？高亦呢？平时就他话最多，今儿怎的不吱声？”
“是是是，我听岔了，那叫喘气，不叫打呼。”
“啊？没必要吧？”我不大乐意，“又没多远，等有了车，蹬两轮子，二十分钟就到了。”
至今还在纳闷老高为什么态度坚决的拒绝我走读？
惹炸毛要及时顺毛哄一哄，不然下次没得逗趣的了。
张胖子嗤声：“屁大点事，还用得着告状？”
众人窃笑。
“行吧。”我拉过他一只手，殷殷嘱咐，“那你将来给学生上课记得随身带纸。”
“瞎几把扯，”张胖子反驳，“军训第一晚，都还没来得及开始练，他那鼾声大得隔壁都听得见。”
这话说的，显得我对他关心不够似的。
“你才瞎扯蛋！我哪有！”
他毫不留情的抽回手，动作利索地往我嘴里塞了一坨油皮纸都没剥的芙蓉糕。
他不着痕迹的弯着眉眼，别别扭扭接过去。
我忍笑：“被坏学生欺负得掉眼泪就算了，别摁鼻涕都借不到纸。”
“我不问你就不说啊？”我没好气道，他就是戳一下动一下，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性格，算了，习惯了。
真是好哄。
“不禁逗。”我笑道，“我是怕到时候有人站讲台上哭鼻子。”
高中离家不近，但也不算远，军训一结束，我就盘算买辆自行车当代步，可老高当时却提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要求——
“聊什么？”我说，“聊你和张胖子比赛谁鼾声大？”
么没听你提过这事？”
“你闭嘴吧。”
果不其然。
“欸，各位，”对面上铺点亮手电筒，率先开口，“事先说一声，我睡觉会磨牙，被吵着了直接喊醒我哈。”
对面上铺辩解：“那不是军训累的嘛，我平时也不这样。再说了，你不也打呼。”
巡房宿管隔着门吼：“302的！还不睡？！整栋楼就你们宿舍声最大！”
高中宿舍是六人间，哨声吹响后五分钟，整栋楼陷入黑暗中。
我没躲，任由吸管砸在头上，又轻飘飘地往下落，伸手接住，插进饮料瓶，推给他：“咋地，拿我练扔粉笔啊？准头还不够。”
张胖子抗议似的把床摇得嘎吱响：“别瞎扯啊兄弟，我什么时候打呼了？”
他不服气地反驳：“才不会，我会很严厉很凶的。”
他面露不解。
住校。
军训期间就跟班里的男生混了个脸熟，再者，我和其中两人在军训那七天正巧也组到同一间宿舍。
突然有些好奇他将来想选择什么工作，于是我也顺势问他。
“别着急睡呀你，”对面上铺探出头，“哥几个聊聊，联络联络感情。”
断电熄灯的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宿舍很快静下来，过一阵，鼾声四起，我在黑暗中瞪眼，睡意全无。
“你这样的——”我拖长语调，懒洋洋道，“容易受学生欺负。”
我重新拆封一瓶新饮料，递过去：“来来来，休息会，学习辛苦了，喝点脑白金补补。”
“唔……”他凝眉思索半晌，才给出答案：“老师。”
“我不要，吸管不干净了，”他拧着眉，推回来给我，“你自己喝。”
等她走远，有人小声说道：“完了，她会不会给老师告状？”
他不接，我举着饮料瓶，自由女神举火炬的姿势，诚心诚意语气夸张地赞叹：“好喝死了，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是不是因为饮料是你买的，所以才这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