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冷空气挥出一层层波动,马鞭落在马腿上,马疼得双提高仰,蹄声欲行,却被多重围观者挡住了去路,有了横冲直撞的趋势。
还是马夫扯住马绳,低低“吁”了声,就听见身后传来几道异口同声的声音,“等等!慢着!”
车内人无异响,车夫会意不再启程,而是从口袋掏出几根枯草喂起来马,摸摸马头安抚着,寻思着何时才能启程。
此程一起,便无休息之地,得一路朝着鸿洲前行了。
午时间风捎着雨后的闷气,空气中满是血风血雨的味道,客栈门口残败不堪,店内桌椅碎了一地,一看就是历经了什么生死决斗。
几名客人主张不浪费粮食,便端着碗筷,蹲在门槛上挤一挤,纷纷低头埋头苦干,佯装不知晓刚才发生了什么。大概是围观者太多,他们吃得特别压力,行思坐想了半宿,决定把背影转向围观者,朝着店内吃起了食物。
知府等人来之眼前一黑,手心冒出了冷汗,讪笑地道歉,“还望圣上息怒!都快臣等护驾不遂,才让稀饭里下元宵的歹人乘虚而入!圣上,杀人可怒,刑法难容!”
城内人对圣上驾临颇为意外,却不认为有什么的。再则,百姓绝大部分学过文,自是知晓知府所言,联想到前不久的传闻,便觉得歹人所错,但也是为民着想。
后半句话明显的意有所指,君王坐在马车没探身,哂笑且音喊嘲讽,“知府是在指责朕么?刺杀朕是死罪,那管得着有什么客观的原因。知府啊知府,你要是不想要官帽,朕当即就摘了。”
无论搁在哪个地方,弑君皆为死罪,需株连九族的。
知府拱手端行,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即双膝跪下,头埋低,双手自然高于头顶,语气略带慌张地说:“臣不敢。”
知府官职本就不大,这辈子见到圣上的机会只有两次,一次是科举中三甲内,一次就是这几日。平日他对于百姓言语不用太严谨,才会祸从口出。他后悔也来不及了,圣上早就听去了。
车内人迟迟不应话,知府额头渗出了一丝丝的汗,把此生赞美的话一一道出口:“圣上励Jing图治,勤勉为政,爱民如子……”
嵇憬琛最讨厌阿谀奉承的话,掀开窗帘布,侧头斜睨了知府一眼,嗤笑道:“朕没爱卿说的高大上。爱卿只需记得,朕为国为民为天下,从未对不起明国任何百姓。”
帘布重归平静,他不再做过多的解释,指关节敲响车内两下,蹄声先行,众人让步。
自继位起,嵇憬琛野心勃勃想一统天下,所以他勤于扩国开展农商,让更多百姓免于饥饿受苦。可他万万没想到,百姓好似不谅解他,反而还觉得他罪有应得。
他阖眸忽笑,认为一切过于讽刺。
城外便是山林,幽静的环境只有马蹄声作响。这是唯一一条通往鸿洲的地方,也是必经之路。
空气不再是压抑的气氛,淳于烁垂帘眨了眨眼睛,心中的一根刺久久不能消失,闻言笑声更为害怕。在他心中,嵇憬琛的笑犹如地府恶鬼,又有阎王的审判,看的他心慌慌。
嵇憬琛摸着淳于烁的手掌,莫名其妙问了句:“乐乐,你为什么,怕朕?”
淳于烁躲不开那双手,尽量控制着音线,平静道:“圣上若想知道,请保证不动怒,不打我。”
嵇憬琛思忖了下,“朕准了。”
淳于烁照实说着,“圣上向来不问缘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我。之前说好的不再朝我动粗,但出宫以来,我被打的次数,双掌都数不清。”顿了顿,扯出一抹苦笑,发出质问:“请问,我能不怕么?”
他也是人,也会怕。
“如果你不偷人,朕岂会伤你?”嵇憬琛不认为自己做错,反倒觉得是淳于烁的错。他倚在淳于烁身上,漫不经心道:“你这人,不找个笼子关起来,就会不断的勾人。”
淳于烁直蹙眉,想起这事儿就来气,“我哪里勾人了?”
“哪哪都勾人。”嵇憬琛把气吹入淳于烁耳中,另一只手摸着淳于烁的背脊,话音一转,“乐乐,如果连同你都不信朕,朕就真的,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以前觉得一人挺好的,但也很孤独。如今有乐乐在,他想,这日子好过多了。
嵇憬琛的话有些奇怪,惹得淳于烁百般不得其解。淳于烁没有应声,侧头靠着角落,佯装困意来袭,却在马车的颠簸中,不得一丝睡意。
反之,还挺犯呕的。
远在燕城相府前,一名女子手心攥着字条,提起勇气与守在相府门口的两位侍卫,字条递上,侧耳交谈了几句。侍卫对视几眼,其中一名侍卫点点头,跑入相府。
她坐立不安地等候着宰相,
虽然她抱负远大,但也明白同赌博般的致命,但凡出点差错,都将坠入黑暗不见光明。
换句话来说,她会死。
等了半炷香时间,便有人来通知她前往大厅候着,宰相马上就出来了。她不疑有他,紧紧握着皱皱巴巴的字条,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她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