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阵刺痛。她到底去了哪里?江绥再次环视整个房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床、风扇、衣柜、椅子、窗户……海……海!他知道林山雪在哪里了。从海里往天上看,屏蔽了所有声音,身体随着水波荡漾,视线被蓝色包围,一切都澄澈透亮,好像这世间所有的肮脏、Yin影、不堪从来没有存在过。“i can’t beat it”细小的鱼从她眼前游过,沙滩上的贝壳窝进沙里,螃蟹悄悄掠过礁石,钻进缝隙……生命总是痛苦,一直如此。林山雪闭上眼,放任自己往下沉……不是节假日,又正值太阳最热辣的时候,沙滩上零星分布着几个游客躺着晒日光浴。江绥一个个看去,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但他却无暇顾及,迫切的希望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直到把沙滩上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他也没发现林山雪的踪影。如果不在沙滩上的话……江绥慢慢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风平浪静,没有一个人。呼吸逐渐艰难,胸口空荡荡的,仿佛被切开了一块。不,一定不是这样。还有很大一片区域没找过。江绥深吸一口气,脚下的步子愈发沉重。大片大片的礁石很快出现,一眼望去,只有黑压压的石头与不断翻涌的浪花。也许……是被石头遮住了。江绥步履不停,甚至比刚才更加急切。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江绥颓然靠在礁石上,凌乱的发丝遮住通红的双眼,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如果……不好的念头才生出来,江绥就立刻打住。余光忽然看见陡峭的山壁后还有一小块沙滩,犹如在沙漠里迷路的人看见了绿洲,江绥跑过去。一个人影躺在悬崖下的巨大礁石上,江绥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沾着沙砾,裤腿上缠着海草,头发胡乱糊在脸上,漆黑的礁石衬得她苍白如雪,却莫名有一种凌乱、凄迷的美。他站了许久,才如梦初醒般走近。呼吸越来越深,脚步沉、慢,疲惫、愤怒、焦虑、担心、欢喜,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江绥一步一步朝她靠近。踩在细沙上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林山雪,她动了动身子,微微偏头,睁开眼睛,先是一阵过曝般的空白,接着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眯起眼睛,在看清的一瞬从礁石上坐起来,拂开眼前的头发。
“你……”话还没说完,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江绥的气息源源不断的涌入鼻尖,林山雪瞳孔放大,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耳边传来江绥沙哑的声音:“终于找到你了。”林山雪还处在混沌不清的状态,但在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神志忽然落回人间,凝固的血ye开始流动。一时间,很多话涌上喉头,最后只是轻飘飘地道:“你怎么才来啊?”江绥闭上眼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鼻尖一酸,再也忍不住,抬起僵硬的手抓住江绥的后背,回应了江绥的拥抱。痛哭一场。稀里胡涂跟着江绥离开,坐上不知道开往何方的车,林山雪才回过神来思考其他问题,比如,江绥为什么会来。“你知道了?”林山雪扭头看向窗外,“网上的事。”“嗯。”原来如此。缓慢转回头,看向江绥的侧脸,又像在透过他看窗那边的海,她的视线轻而飘渺,几乎察觉不到它的存在。是可怜,还是同情呢?亦或都不是,而是憎恶?没问出口,林山雪裹紧江绥的外套,鼻尖再次充满江绥的气息。一个多月前林山雪还能理直气壮的反驳江绥,她不需要虚假的关心,但是现在她却甘愿沉沦在美好的幻象里。没有人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林山雪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见江绥道:“我知道你是被污蔑的。”“什么?”林山雪睁开眼睛。“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话。”江绥的声音很笃定,让林山雪有些恍惚,因为很久没有人相信过她了。恍惚过后又觉得好笑,连朝夕相处的同事都不问缘由,相信了网上的说辞,更何况寥寥几次见面都不愉快的江绥,他凭什么这么自信?“视频都是真的,话也的确是我说的。”江绥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随意的模样让林山雪以为他没听懂她的意思。“你难道不觉得我可恶吗?”江绥没回答她的问题,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林山雪才发现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正当她疑惑江绥要带她去哪儿时,车停下了。“为什么不解释?”江绥看着她,眼神认真而严肃,不参杂一丝杂质,“本来就存在误会,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这话听来耳熟,上次说教江绥的话,又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林山雪哑口无言,沉默了会儿,想要强词夺理:“这不一样,我不在乎……”“我在乎。”没分到糖的小孩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最讨厌吃糖了”,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喜欢吃,而是因为他没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