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雪就是那个没分到糖的小孩。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橙子味的水果糖,放进呆滞的林山雪手中,“下车吧。”弯了弯手指,橙色的包装袋刺痛掌心。盯着看,怎么看也看不够,又握紧,又摊开,想念糖的味道,但舍不得撕开。嘴角想弯,又唾弃自己丢人,因为一颗糖就喜笑颜开。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以后再吃,把糖放进外套的包里,隔着衣服轻轻拍两下,确定放好了。江绥敲了敲窗子,从外面打开车门,林山雪下车时顺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其实她并不在乎,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就算江绥带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江绥带她走进电梯,按了楼层,道:“我家。”“……”林山雪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魔幻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她都不太能理解,“你是被夺舍了吗?”“你谁啊?快点离开江绥的身子!”中气十足的样子完全不像在海边待了一整夜。江绥冷眼看着她耍宝,电梯门打开率先走了出去,“看来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你这医生一点都不专业,我受的是内伤,需要长期观察!”林山雪大言不惭道。没搭理她,开了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地上,林山雪嫌他事多,边抱怨边踩住鞋跟把鞋脱了。还没完全踏进门框,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她眼前飞过,跳到沙发上,毛色黑亮,琥珀色的眼睛戒备的盯着林山雪。“你养猫啦?”林山雪顿时什么都不管扑向沙发,身上披着的外套也随之掉落在地。黑猫见她过来,看准时机逃走,林山雪扑了个空,一转身看见黑猫在蹲在地上悠闲的舔爪子。林山雪的脏衣服还没换……江绥目睹这一切,只觉得太阳xue抽痛。“去洗澡。”看见她还想往地上扑,江绥眼疾手快拦住她,禁锢住双臂,一鼓作气推进浴室。殡仪馆只有淋浴,林山雪每次洗澡不超过十五分钟。如果换做浴缸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林山雪足足泡了一个多小时,泡得昏昏欲睡,每一根手指上都起了好几层褶皱。等她出来时,江绥已经洗完澡、换洗了脏衣服和沙发套,正在拖地。“客房在哪儿?”林山雪被水蒸气蒸的头昏脑胀,“我想睡了。”“餐厅里有小米粥,喝一点再睡。”林山雪点点头,路过玄关时不经意看了一眼,愣住,往后挪了一两步,转而质问江绥:“刚才掉在这儿的衣服呢?”“洗了。”林山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声音颤抖:“洗了?”“怎么了?”
林山雪僵硬的笑了笑,按住自己的胃部,“没事。”她这个样子任谁也不能相信她说的话。江绥放下拖把,走到她面前,声音放缓了几分:“胃不舒服吗?”“我……”林山雪撇撇嘴,抬眼望他,又气又恼,气自己丢三落四,气江绥的洁癖,委屈的想哭,声音闷闷的:“你给我的糖被你洗了。”“我都没吃到!”竟是这么个原因,似乎只要和吃相关,林山雪就会变成和小侄子一样大的小孩儿,江绥失笑。这大概是江绥下午就上床,难得连续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时有一种从未体验的充盈感。窗外黑压压一片,她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打开手机随意挑了一部电影,打算等江绥起来了再出去。不知是洗衣ye的味道太过安心,还是江绥家里太过温暖,没看几分钟,林山雪毫无知觉的睡过去。等她再次醒来,阳光灿灿烂烂的探入窗户,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她穿好衣服,揉着眼睛走出去,江绥的房间房门紧闭,林山雪本来想直接开门进去,最后只是站在门前敲了几下门。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在这时,客厅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原来已经起来了,林山雪心中一喜,快步走出去。“你起来了怎么不……”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褐色的纸盒掉在地上,罪魁祸首还蹲在茶几上盯着林山雪。林山雪四处看看:“你主人呢?”在买家具这件事上,林山雪和江绥不谋而合,讲究的就是一个“能不买就不买”,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大不相同,林山雪家就是家徒四壁的乞丐风,而江绥家则是简约高级的性冷淡风。近三百平的房子,被黑白灰的色调填满,空旷、沉闷,林山雪站在客厅随意看了一眼就知道,厨房、餐厅也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