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百年,迟早要长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但是程意还真没伸头的胆子。
自从方砚跟他表白之后,程意就想着办法躲着他走。程意自己知道,自己不想拒绝,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答应。“我这纯属Jing神病。”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连下班,走的都是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凭什么我自己跟做贼心虚的一样?Cao!”有时候暴躁的念头也会突然冒出来。
总有他躲不过的时候。比如上课。方砚好像知道程意在躲着他,人也不出现,东西倒是没少送。
只要他有早课,讲台旁边就会摆着自取的早餐,面包咖啡茶简单但一应俱全。一开始他还纳闷这是谁给的,看着托盘上面的标志,是方砚工作的地方。这讨好讨得,还真是够直白够刻意的。
“不行,我不能再吃了一鸣,”程意冲田一鸣摆手,“我最近长胖太多,裤子都快放不下我了。”
田一鸣翻个白眼,“哪能啊!这都是那些死a0注:同a恋里面当0的的好主意。社会的眼光都被这些人去搞设计给玩坏了。一个成年人,硬要把自己塞进青少年的衣服型号。现在的设计师品牌,穿不上才是正常。我劝你别被那些仇视成年人的死a0给pua得太狠了。前些天我试了一条牛仔裤,穿上就蹲不下来,鞋带都没法系,这居然还是最大号。哼!”他冷哼一声,“因为一件衣服把自己搞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才是他们对时尚的定义。”
“好骂,为你点赞。”程意竖起大拇指,“真后悔没给你录下来。”
田一鸣被气笑,“然后你发网上去再让我社死一次。酒吧门口打陆成峰那次,不就被人录下来还上了咱们本地头条,什么‘beta人妻剽悍捉jian,酒吧门口竟大打出手’。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的这是什么破标题……对渣男是一个字也不提。”
“你俩最近怎么样啊?跟方先生……”田一鸣又想起来八卦他们。
“唉,不好说,最近在躲他。不知道是不是要拒绝,也不知道要不要答应。”程意是真的有点苦恼。
田一鸣清了清嗓子,语调正经起来,“过来人跟你说一句,恋爱,要多谈,婚,可不要随便结。结了容易,离开可没那么容易。更别说,有些家庭连结都不容易。”
“你这是要进军哲学界了?你离婚的事办得怎么样?”程意突然想起来。
“姓陆的不同意,哪怕我说什么不要钱只要孩子。他死活不同意,说什么‘没有离婚只有丧偶,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之云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身边有人认识更好一点的离婚律师吗?陆成峰这孙子自己就是个律师,我一个人还真玩不过他。谈判我看是破裂了,不行就起诉,但是时间战线太长,我又没有工作。他要是想用时间把我拖垮,光靠那些零花钱,我怎么带我女儿。”田一鸣越说心里越没底。
“你要不要回学校来?先想办法做个行政类的职位,带着女儿会辛苦一点,但是总比坐吃山空强。”程意真的有点为他着急。
“这也是我今天想求你的事。程意,我是真的糊涂,当年你劝我,我不听,非要跳火坑。现在回头再来找你开口,这个样子很贱吧。我本没脸开这个口,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装大尾巴狼是无济于事的,为了把抚养权争到手,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能没有我女儿。”田一鸣鼻子一酸,差点儿掉出泪来。
程意知道,田一鸣敢爱敢恨,最是要强。当年也是因为和陆成峰真的相爱,现在二人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令人扼腕。“你在胡说些什么,当年我是有怪过你,但是我后来能理解你,我们做的选择都没毛病。我现在已经不再耿耿于怀过去的事,你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不是吗?”
“程意,我懂你是真心为了我好。你说得没错,我是个懦夫,这么多年都只顾影自怜。”田一鸣眼睛一眨,直接掉出眼泪。
跟田一鸣见完面,程意突如其来一阵悲伤。婚姻到底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伴侣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心中本来在向方砚倾斜的天平也开始在回正。程意心里清楚得很,他不是个赌徒,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所以在感情到来的时候是那样的摇摆不定。他其实很害怕感情赌输之后带来的一系列抓马,让自己这么多年在学业事业上面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
程意主动约了方砚。
“方砚,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现在我还没有对于未来感情生活上的规划。所以,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但是,更近一步,我的答案是抱歉。”
“程意,我明白你的想法。我还是希望能为我自己争取一下。如果是因为田先生的事让你有所顾虑,我完全能理解。可是,爱情本就不是理性思考之后的结果。如果因为陆先生让你对我们有偏见,这,对我并不公平。
“如果你愿意,并且能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请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方砚很诚恳,真的。这动摇了程意吗?
程意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没来由的,他想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