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要下山之际,她?也想过是否要带着老夫妇俩进京安居,念头升起的刹那间就被打消了,与他们接触几日,不是感受不到他们对下山的抗拒,且院中的起居用?具虽老旧了些却甚是齐全,一看便知是他们着意带上山来的。谁又能道京中的生活一定?要比山上的生活来得清闲自在。言语间走?到鹤园,踏入鹤园时秦桢神色顿了下,院中的景色熟悉而又陌生,如今的鹤园与记忆中的鹤园不甚相同?,倒是和?这几载居住的院落相似,只有那棵百年老树与她?记忆中无异。而大?夫也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入了屋,大?夫垂眸打量着她?额间的伤疤,细看下才发现蜿蜒伤口几乎逼近眼眸,“姑娘的眼睛可有不适感?”秦桢收回被把过脉的手腕,眸光扫过神色微凝的乔氏,寻思着该如何言说才能让她?不那么担心,沉默少顷,顶着她?如炬的视线,“最初醒来的时候,有失明的现象,不——”“失明?”乔氏捏着帕子的手心一紧,神色霎时变得更加严肃,对大?夫道:“胡大?夫,还要请您好好地看看。”“夫人请放心。”胡大?夫抬手指尖抵着秦桢的眼皮微微掀起,上下观察多时,敛下手在药箱中寻着创伤药,“姑娘额间的伤口将?将?伤到眼眸,是会短暂的出现看不清的现象,额间的伤口也已经?在愈合,想来也不会再出现失明的现象。”听到胡大?夫这么说,乔氏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大?半。刺鼻的创伤药敷在额间,染上伤口的瞬间刺得秦桢手心不由得捏紧,忍了半响才将?额间的痛意咽下。见姨母要送走?胡大?夫,她?攥着的手心伸出拉住乔氏的衣袖,又喊住了胡大?夫,对乔氏道:“为了护我,他被刺伤了手臂,还要请胡大?夫也去看看。”秦桢没有指名道姓,乔氏也明白?了他是睡,眉梢霎时间拧紧,命闻夕和?一众丫鬟定?要照顾好她?,带上胡大?夫连忙走?出鹤园。透过窗棂目送着乔氏的身影走?出鹤园,秦桢收回视线扫了眼闻夕,遣散了守在卧阁中的一众丫鬟。闻夕跟在丫鬟身后,看着她?们走?到院中后才阖上门扉,转身走?向自家姑娘。呷着温润清水润喉的秦桢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想着离京前围在院落外头的世人,道:“我消失的这几日,京中可有什么流言?”早知姑娘会问起此事,闻夕早已经?将?这几日京中的事情规整成言语,“姑娘消失当日傍晚,鹤一就带着人将?苏霄押入大?理寺,恰逢那时苏霄就在璙园,一传十十传百,当夜京中流言四起,四下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翌日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传出姑娘消失的消息且世子也不知所踪,圣上震怒命人彻查此事,不久后就有人说苏霄早年间就对祁洲甚是不满,如今又在长?公主cao办的宴席上被姑娘落了命,因妒生恨痛下杀手。”“追杀姑娘的刺客都是些拿钱办事的,供出苏霄的同?时也言说了他们并未将?人杀害,姑娘和?世子是无意跌落入树林之中不见踪迹,而他们那时也觉得身后有人追来就紧忙离去了。”未身亡的消息也让国公府众人和?京中关注刺杀一事的世人松了口气。“姑娘的追随者最初都觉得世子在,定?会很快就能寻到姑娘的身影,就连长?公主也派人前来询问了多次,谁知已经?过去了四日都没有消息,夫人一个不信佛的人,昨日也领着田嬷嬷和?奴婢等?人前去寺庙祈福。“我听闻昨夜也祁洲的追随者自发地前往长?安街后的湖前放莲花灯祈福,姑娘今日就回来了,想来是大?家的祈福被上苍看到了,给?姑娘和?世子指路了。”闻夕越说越是激动,暗淡多日的神色眉飞色舞。秦桢微噙笑?意的眼眸敛下少顷,纷飞思绪间闪过那几日沈聿白?带着伤随着老翁四下寻柴火的身影,或许上苍被众人的祈福而感动,可她?很清楚,这道路下山的路,是沈聿白?拖着满身伤痕的身子一步一步探出来的。除了苏醒的那日他小歇须臾,往后的时间都是随着老翁四下走?动,他昨夜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疲惫是被着意掩下,不愿她?被这份疲倦所侵袭。呷着茶水的闻夕察觉到姑娘淡下的神思,狐疑地眨了眨眼眸,嘴角微张欲要询问时就听到院中响起极速奔来的脚步声,与此同?时,沈希桥的嗓音随之而来。“姐姐在哪儿,听说额头受伤了,大?夫可有来看过了?”耳畔闪过沈希桥的话语,思绪回笼的秦桢眉梢不自觉地扬起,她?们相识过十载,还是头一次破天荒地听到沈希桥唤自己姐姐,门扉被从外边推开,沈希桥担忧中略带委屈的眸色闯入她?的视线。她?嘴角噙笑?看着来人,“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地跑过来。”沈希桥入屋的被拦住的沈聿白微垂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挡在他跟前的两道手臂,不紧不慢地抬起?目光掠向神?情严肃的两人。刹那间,就明白了他们为何会拦住自?己。为首的持刀侍卫面上神?色凌厉没有任何可以宽泛的说辞,心中却打着?鼓,主子命他们过来看守时,明确告知他们不可放世?子踏入鹤园半步,却不曾告诉他们,倘若世?子执意?入内又要如何行事,总不能真的动刀刃。侍卫神色自若地清了清嗓子,道:“世?子爷,您请回吧。”沈聿白掀起?薄薄眼皮,目光穿过悠长深院凝视着?窗棂前的人儿,松弛动人的身姿宛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弥漫散出?的浅浅香气,循着?微风不疾不徐地漫过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