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骤然Yin沉,黑压压的乌云让天地之间变得狭小,树叶在chaoshi的狂风中直直地向右斜着,但热空气仍在四处流淌。
临江这座小城每逢夏天总会来上一场台风。
尹净汉切断nai茶店的电源,锁上大门,把滑落的护膝向上提了提。
方才店长叮嘱他在台风来临之前抓紧打烊回家,尹净汉快速将一切收拾好后,又站在店门口琢磨着到家之前这场暴雨会不会落下来。
膝盖处Yin冷的酸痛感在站了一天后愈发强烈,尹净汉放弃踌躇,戴上头盔骑着电动车往家赶。
总不能在这傻站着,等雨来,再等雨停。
但这段回家的路,今天格外难走。
大家好似都急着回自己的避风港,马路上车流不断,稍有车降了点速,就会被后面的鸣笛催促。
他小心翼翼地贴着路边骑车,生怕哪辆不长眼的车撞到自己。
碰上这种天气,上学的时候尹净汉还可以直接旷课,藏在爷爷家的地下室。可如今想来,那些还是学生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从16岁到25岁,好像过了三十年那么久。
即使读高中时比现在苦得多,也有一些人带给自己生活的甜头。
啪——
豆大的雨滴砸到头盔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坏了,开始下雨了。
尹净汉扭动把手加速骑行,电动车此时却“滴滴”叫了两声,提醒他马上就要没电。
雨不留情面的倾盆而下,单薄的衣服马上就被淋shi,而电动车只管慢悠悠地在马路上晃着。尹净汉在心里干着急,没有办法,只能骑进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的小区,打算避避雨,顺便给车充点电。
他狼狈地将车推到蓝色塑料棚下,与其他破旧的车靠在一起。而后又拿出充电器,四处寻找插座,目光却被角落黑色的的小摩托吸引了去。
这辆车的主人应该是把它扔在这就再也没碰过,皮质坐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金属排气筒也锈迹斑斑,就连后视镜都只剩一个。
尹净汉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身影。
高中的时候,有个叫崔胜澈的男生,每天都骑着和这一样的摩托车上下学。他喜欢把留长的头发一股脑梳到后边,脸上经常挂着不明来由的伤,但几乎没有人敢惹他。
学校里的人都说他是活阎王。他从来不惹事,也不怎么说话,上课安静睡觉,甚至偶尔一时兴起了,会从桌洞里掏出卷子开始做题。不过一旦有人不知好歹地触了他的逆鳞,他就会揪着人往死里打,包括任课老师。
女同学在私底下都说他是校草、校霸,说他比道明寺还帅。有人大着胆子递上一封情书,他居然会勾起嘴角,说一句谢谢。
直到有一天,崔胜澈继父坠楼死亡的新闻传遍大街小巷。这件事甚至引来了临江市刑警支队,查了一个月最后也是以无意识醉酒自杀结了案。
镇上有人说,是这个凶神恶煞的继子杀了他后爹。
所有人都信了。
市区的刑警在结案离开前,去了学校一趟,在全班同学众目睽睽之下把崔胜澈叫出去,说了什么,还拍了拍他的肩。有学生说,警察特意到办公室警告了教导主任不能无故勒令这个小混混退学。
在那之后,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崔胜澈好像彻底被全世界孤立了,不过他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只不过每天都带着一根棒球棍,脸上也再没有受过伤。
偶尔尹净汉在长廊中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会替他感到悲伤。世人多用“意气风发”来形容神采奕奕的少年,但这种词从来不会安在他这种人身上。
能沉默安稳的好好活着已经是幸运至极。尹净汉想,他的命大概比自己还苦。
但我们这种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安安?”
一声呼唤像石子落入水面,将尹净汉从回忆中拽出来。
他下意识回过头,看清眼前的人后愣住了。
站在距离自己半臂远的男人,穿着棒球服,眉眼深邃,嘴唇殷红。有别于第二眼的耐看,他耀眼得让人惊叹,浑身散发出的锋利直戳人心底。
“你是……临江三中的崔胜澈?”
男人与记忆中穿着黑白校服的男生重叠。不过与过去相比,他把头发剪短了,刘海遮住额头,反倒显出一副乖孩子的做派。
只是,崔胜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巴颤抖,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半天也讲不出一个字。
尹净汉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你……你怎么了?你认得我?”
在尹净汉的记忆中,他虽然知道崔胜澈是谁,但确实没有和这个人产生过任何交集。
更奇怪的是,看着这个眼眶通红,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男生,尹净汉居然开始呼吸急促,身体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裹挟着,动弹不得。
“抱歉,认错人了”,崔胜澈吸吸鼻子,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将脸上的激动藏起来,“你叫尹净汉吧,我知道你是3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