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案的眼睛红肿着,像是哭过了一场似的。她带着鼻音,语无lun次地说道:“元昭元年,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您若是再不醒,奴马上就要再请医官过来。”眼前的闺房既熟悉又陌生。沈希扶着额头,仔细地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当看清铜镜中后背上的针眼后,她的思?绪才?倏然清晰起来。意识到真的回来家?中后,她披上睡袍,禁不住地从?床帐起身。沈希快步走到了窗边。外?间是一片绿意盎然,花香沁人心脾,连流动的空气都是自由的。眼皮轻轻地跳着。之前累积在心头经久,仿佛化都化不开的压抑情绪全?都消散了,转而涌上来的是强烈的喜悦。用这样一场不算严重的病症换来自由可太值得了。沈希都不敢想象,萧渡玄竟会因为她的崩溃真的将她给放回来了。她终于?自由了,再没有人能够控制她的生活了。沈希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一样。她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唇角,即便此刻她的眼眶里全?是泪水。玉案亦是红了眼眶,她走到沈希身边,声音里依然带着哭腔:“姑娘,您饿不饿?咱们先用点膳吧……”许久不见故人,沈希的心中也?极是高兴。她笑着说道:“好,我现在就吃。”沈希觉得她平生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连膳食都是在床榻上用的。但她大病初愈,脾胃还弱着,并不能用太多。玉案仔细地跟沈希说了近来发生的事,她弯起眉眼,说道:“世子在府里养了许多新花,要不是您身子还没好,奴现在就想带您去看看。”沈希都快记不得,她上一次住在家?里是什么时候。自从?年初在青云寺见过萧渡玄后,她的心就一直提着,再没有放松下来。如今心弦突然不再紧绷,沈希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从?萧渡玄把?她从?云中绑回来后,他们之间就没有一夜消停过。想到日日被灌/满的事,沈希就觉得恐惧,现今萧渡玄都将她放回来了,已不能再干预她更多。若是有了身孕,还是得趁早打?掉。不然如果令萧渡玄知悉沈希怀了他的孩子,依照他那偏执的性子,只怕眼下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他先前那般频繁地弄她,便就是想用孩子困住她。玉案脸色微红,她紧忙说道:“姑娘您别怕,您刚回来的时候,国公爷就已经令府医瞧过了,您别担心,没事的。”沈希也?知道她是不易受孕的体质。真是没有想到,她倒霉了那么多年,幸运之神还是眷顾了她一回。这桩事也?解决后,沈希的心情更加放松。她好好地去沐浴了沐浴,但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沐浴过后她还没将书册打?开,就昏昏地睡了过去。沈希再次苏醒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擦黑了。沈庆臣刚刚回朝,哪怕他满心挂念的都是沈希,依然要去述职做交接。好在他回来的时候沈希也?睡醒了。沈庆臣一回到府中,就急匆匆地来到了沈希的院落里,她打?着哈欠抬起水眸:“父亲?”明明是亲女儿,此时他却有些局促。“你好些了吗,小希?”沈庆臣低声问?道,“还有何处觉着不舒服吗?”他走的时候,沈希便已经好多了,御医细细地为她诊了次脉。即便如此,沈庆臣还是有些不放心。先前知悉萧渡玄总是令侍从?时刻汇报沈希的情况时,他只觉得实在是病态至极。但现下经了一整日的担忧,沈庆臣突然就明白了萧渡玄为何会如此。家?里放着这样一个孩子,谁能不挂念担忧?沈希根本就不会自己将坏事给说出来。她早就习惯性地把?事情给藏着、掩着,除非是像当初被萧渡玄给强掠到那般地步的事,不然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沈希抿唇一笑,果然轻声说道:“早就好多了,父亲。”但她的眉眼舒展,唇边的笑意也?总算是真切起来。沈庆臣虚虚地抱了下沈希,声音低哑:“那就好,小希,如果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父亲。”然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玉案。
这是沈希母亲留给沈希的人,从?前就不听?沈庆臣的,眼下这情况实在太特殊了。他实在没法放心。再想到沈希之前坠落寒江的事,沈庆臣更是觉得脊骨里都透着冷意。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都不敢想象,若是沈希没了会怎么样。玉案的心里亦怀着恐惧。现下沈希的身子太差了,也?不知道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单是她身上的痕印,就令玉案极是惊心。服侍沈希睡下后,玉案依照沈庆臣的暗示,去面见了他。沈希在府中养了两日,身子便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她的病到底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里。如今刚刚回了家?,病症便飞快地好起来了。萧渡玄竭力按捺住控制欲,但还是要令侍从?隔几个时辰就来报一下沈希的近况。从?沈希坠落寒江以后,他就开始在沈府安插人。当初只是想要寻到她,没有想到竟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明光殿依然华美?辉煌,但在沈希离开后,处处都透着寂寥。她其实也?没有在这里住太久,可如今各处都留着她的痕印。殿里的布置,更是早就换上了她喜欢的。当初沈希为了瞒着萧渡玄成?亲,百般刁难匠人而制出来的铜镜,也?全?都摆在了各处。某次连御膳房的人都上错了膳食,习惯性地呈了一盅ru酪上来。ru酪上洒着许多颗七彩的糖粒,一瞧就是沈希爱吃的。萧渡玄发怔了许久。最?终他执着汤匙,自己也?尝了尝,每次喂沈希吃,她的眉眼都忍不住弯起来,唇角也?常常翘着,仿佛是吃到什么珍馐。可ru酪化在口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