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你都不跟我讲话……”她嘴一瘪,想到这两天谢却山根本不搭理她,她还一直热脸贴冷pi股,顿时觉得委屈极了,才说了几个字,又哇哇地哭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还带你看日出……你还凶我……”“我没有。”谢却山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你就有!”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绝对不能反驳她。谢却山也不犯倔,立刻态度极好地认错。“对不起,凶你是我不对。”“那你以后要跟我讲话!”“好,我天天都跟你讲话。”目的达成了!得到这样的承诺,南衣心里有点高兴,这点高兴迅速压过了她的委屈,甚至浮到她嘴角,成了一个忍俊不禁的弧度,但又知道不能太得意忘形,否则显得太刻意,又迅速忍了下来。但这点小小的变化,还是被谢却山捕捉到了,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脸蛋。南衣虽然气消了,但自知气势不能矮,怎么能随便和好呢,立刻把谢却山的手扯下来。也不知怎么的,谢却山突然起了一点无聊的胜负欲,不肯松手,捧着南衣的脸使劲揉,这脸蛋白白嫩嫩极有手感,像是在揉面团。南衣打不过就加入,也报复似的伸手,一把捏起谢却山的脸。两个人看着被对方揪得变形有点滑稽的脸,噗嗤一声,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彼此的目光都渐渐柔软了下来,含着几分旖旎的暗波,像是劫后余生的喘息。谢却山突然又将手放了下来,暧昧转瞬即逝,很快恢复如常南衣忽然很认真地看着谢却山,眼中透着疑惑。“你为什么都不……不……”起头几个字还是理直气壮的,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脸颊莫名红了起来。谢却山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审判,诚惶诚恐地听着。“……不愿同我亲近。”最后几个字小声如蚊蝇,但谢却山听清了。他的脸一下子也红了,他没想到话题会落在这么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方。他慌乱地抬眼望她,她脸上青青白白一片泪痕,底下泛出点红晕来。除了羞赧,还有真实的困惑。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山盟海誓的只言片语,但她相信爱的本能。思想、语言、神态,都可以伪装,唯有本能装不出来,她通过每一次的亲密,都能感受到他也是爱着她的。可她不知道,现在他怎么能这么冷淡,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她本羞于说出口,但在情绪崩溃的当下,她的念头和困惑愈发强烈。她就是渴望爱人的拥抱与亲吻,人是动物,要先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身体。难道他没有过这种渴望吗?他对这个世界,就没有一点留恋,包括对她也一样吗?那他们算什么?露水鸳鸯?她知道他的艰难,可她依然有点伤心。谢却山张嘴想辩解什么,混乱的思绪最终还是梗在喉间。他以为只有他在痛苦地隐忍着,与自己、与外界拼命对抗,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日子她的聒噪无畏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心里也压抑着巨大的委屈。实际上,她比他更勇敢。他倾过身,近乎虔诚地亲吻了她。这是一个临渊羡鱼的吻。南衣扑簌而无声地流着泪。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有些明白了。……自那之后,谢却山从一蹶不振的沉默中缓了过来。也许是南衣日复一日的动摇感染了他,也许是因为金陵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昭示着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总之,这一点点态度的缓和让南衣觉得有希望了。她是一个抓着一点杆就要往上爬的人,既然谢却山开始配合了,她就要在他松动之时,赶紧想办法和他一起逃出这个地方。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打开谢却山手上的镣铐。前几天她就观察过了,这是玄铁链,砸也砸不断,只能从锁头上花功夫。她倒是会一点难以启齿的开锁的本事,开个普通的小锁不在话下,但这可是章月回上的锁,他想要关住一个人,绝不可能让人轻易逃脱。锁的结构十分复杂,南衣拿铁丝捣鼓了半天,一无所获。她甚至开始破罐子破摔地想,真想逼着章月回把人放了,不行就做出血溅三尺,死在他面前的架势,但她也知道章月回的处境也没那么容易,能帮的,他其实已经帮她了。两个大活人,还能被一把小小的锁困住不成!南衣越挫越勇,整日就抓着谢却山的手研究锁头,这弄得谢却山也寸步难行。这下倒好,他是想跟她说话来着,一开口出声,她便一拧眉头要他闭嘴,她得细细聆听锁内机关咬合的声音。谢却山耐着性子任她折腾,老老实实地坐着,连大气也不敢喘,只能拿了本书卷看。半晌,她一点声都没出,一直抓着他的手,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谢却山有点疑惑,小心翼翼地侧头望去,发现她竟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她手里还抓着一根铁丝,柳眉轻蹙,睡着的表情仍是一脸严肃。谢却山忍俊不禁,轻轻抬手抚开她的眉。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庞,初见时这张面黄肌瘦的脸逐渐变得丰盈白润,像是长开了的树,枝头争先恐后地冒出花朵,不知不觉间,原来已是满枝芬芳了。也许是他给了她阳光雨露,但她恣意地按着自己的方式在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