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知道自己越说越会叫秦烨心凉,秦放还停不下来。他知道秦烨肯定明白他的意思,法治社会么,搞出人命来肯定是不好的。
如果能这样,那这大抵就是足以刻在他墓碑上的那种幸运事了。
郊区,面积很大,不高的小山头上绿化做得很好,他知道每年秋冬时候,朋友就会组织人去山里打猎。
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哑了,秦放面上表情还竭力保持着稳定。他瞥眼,视线落在秦烨颤抖不止的手上,像是从男人的恐惧中得到了极大的愉悦,再开口时,声音都变得轻快了。
最后一抹黄昏还沉在天边,乔遇坐在轮椅上仰头,能够看见头顶的天空是灰沉沉的。他缓慢吐息,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叫他控制不住想着,要是能够停在这里就好了。
小时候他心里满怀恨意和恐惧,可长大了就不一样了。
那么多,那么多的爱,好像每一种都是他期待的模样。
“您也是秦家人,肯定明白秦家的规矩。谁要让秦家人不痛快了,那百倍千倍的,我们得讨回来才行,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所以肯定只能往伤了残了弄。
卡车司机下车走到了后箱门,几个跟着雁行坐车过来的,也已经下车一字排开。
可又每一种,都是他未曾经历过的模样。
飞掠的风在带走眼里的湿气,眼睛干燥之后生出一种热痛感。秦放不敢眨眼,只看着那个曾经将自己按在水里的男人眼里浮现出祈求,没忍住,掀起唇角笑了一下。
时间停在这里,一切都是。停在他和秦放把所有问题都摊开说明白的现在,叫他不用再经历之后苍白的一眼可以看到头的未来。
每一年,每一年的初秋,运送猎物的车队会提前进到山里。在外地捉来的野生猪羊或者兔子之类的,都会被放进去。
他成了秦家唯一说得上话的人,于是恐惧自然而然消亡了,只恨意还久久留在心里。
出院那天小雨,做完手术不久的腿依旧不能走路。
可至少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团糟,顶多只是像沉寂的河流,连前进都悄无声息。
用来运送猎物的卡车,箱门特地经过了加固。打开的时候沉重的双开门会有叫人牙酸的吱呀声响,秦放却眼都不眨,等着货箱里降下来滑板,紧跟着就是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笑过了,秦放先一点一点把秦烨的手掰开了。其实秦烨身体孱弱,但他动作依旧慢条斯理,像是想要男人从这漫长的过程中逐渐体会绝望,等到那双混沌的的眼睛都垂下去,这才笑眯眯补充。
不管过去多久,看着秦烨的时候,秦放脑子里总是容易出现混乱。每每面对秦烨,他的眼睛就像是被浸在水里,穿过荡漾的水,清晰看着男人脸上不做丝毫掩饰的恶意。
这天在下雨,这天却依旧纷繁多彩。他好像没多大的年纪,但已经见了许许多多不同样的爱。
深冬了,就算极南边的温度惯来要高一点,可进到山里的人,还是不得不做好保暖措施。秦放在后头,看着卡车停在栅栏口,等着雁行过来开了车门,这才戴好手套踱步下去。
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笑得惊动秦放问他怎么了,可他却说不出合理的字句来。
临海的地方,就算是山里也时时有风。
而今年,活动已经结束,可又一辆卡车,在黄昏时候进到了山里。
秦烨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秦放还很是淡定。他推着秦烨的轮椅往
秦烨抓着秦放的衣摆在求饶,求他念着自己也是秦家人,是他二叔。结果冷不丁的,逗得秦放笑出声来。
野生的动物,玩起来有意思。毕竟还有在大自然里养出来的野性,不至于看见人类还主动蹭过来,逃窜或者扑过来的时候会叫活动有别样的乐趣。
错开,没有龌龊的血缘吸引,没有逐渐亲近之后重新活络起来的心思,就算他们一辈子陌生人,被秦家人的龌龊本性影响着或许永远都遇不到真正的爱人。
秦放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不用太紧张,这才冲卡车司机一扬下颌,示意把车门打开。
快要跨年的时候,秦放借了块地。
“你带他走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站在这里才对。”
乔遇还是坐的那把轮椅,车轮碾过湿淋淋的地板时发出淅沥沥的声响,将身后男人的脚步声衬得愈发分明。
“现在是法治社会,二叔以为我会做什么?”
经过中庭的时候,乔遇瞥眼看见许多人还在往医院里涌。不同年纪的男男女女为伴,还有一些是父母子女互相帮扶。
四周都是自己的人,但秦放还算克制。他先是叫了声“二叔”,等到秦烨眼睛红了很快泣不成声,这才低声笑着,俯身双手撑着轮椅扶手,从极近的距离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低声说:“现在是我站在这里。”
只很短的时间,秦放眼睁睁看着面色枯槁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眼眶已经变得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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