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被送往村里的诊所,他身上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只有手臂上的烧伤较为严重,如果不好好养护容易留疤。
经过两天的治疗,他肺部吸入的烟尘也基本清除,外表上看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他的父亲在这场火灾里不幸丧生,朱朝阳在照顾他的同时,似乎窥见那张平静面容下隐藏的悲痛。
短短一个月内,张东升接连失去了双亲,因为不可告人的身份,他甚至没法在众人面前流露出更多的痛苦,只能独自在夜晚消解心中悲愤。
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朱朝阳推迟了回家的行程,在电话中选择性地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春红。
前来探望张东升的村民很多,朱朝阳是来给他送饭的。一如既往地,他穿过乌泱泱的人群挤到门口,把饭盒放在张东升面前:“张老师,先吃饭吧。”
“等会儿要复查,查完再吃。”张东升捧起饭盒看了看里面的菜,色相挺好,他煞有介事地夸了一句,“看起来味道不错。”
朱朝阳知道自己的厨艺一般,听到这样的谬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离开。
他走到诊所外的树下透气。这时突然有人走近,和他并排望向远处。朱朝阳认出了他,他是张东成名义上的舅舅,也是之前遇到的偷钱包的乞丐。
只是这乞丐已经换上整洁的衣服,身上的臭味也减少了。
“小心我那外甥。”说完之后他走得远远的,似乎极力避免与朱朝阳扯上关系。
小心什么朱朝阳当然清楚,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东升了。只是有些意外这人会提醒他。
火灾现场经过查验,发现起火的源头是张东升父亲房间里的木料,在他熟睡时木料起火,很快烧至整个房间,当时张老爷子也许是被烟雾呛醒,直到后来火烧到厨房将木柴引燃,他也没有出过门。死因是太多烟尘颗粒积蓄在肺泡和呼吸道中,窒息而亡。
最奇怪的是,张老爷子所处的房门是从内部反锁上的,基本排除了他杀的嫌疑。当发现火势后,如果他想逃走,完全可以从里面开门,没有任何阻拦。
可是朱朝阳很难相信他是放火自杀,且不说前一天的张老爷子看起来依旧乐观,就说他老伴刚埋进地里没多久,他总不至于立刻纵火打扰人家安息。
警察打听了一遍他的私人关系,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也找不出他自杀的动机,只好从事发现场留下的痕迹着手,只是这场火将可能留下的信息都烧没了,他们只好派出更多警力在村民中调查。
张东升和朱朝阳就住在这栋房子里,所以成为,他一眼便看见周春红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目光幽深地盯着自己,着实吓了一跳。
他以为那里没人。
这个点周春红一般早就睡下了,毕竟她不像朱朝阳有很长的假期,每天还是得按时早起。
朱朝阳回来得比平时晚一个小时,但是他并不心虚,坐在周春红对面:“妈,你怎么还没睡,现在十一点了。”
“你也知道晚?”周春红抬起头,不答反问,“在图书馆学习?朝阳,要注意劳逸结合,没什么事的话尽早回家,太晚了外面不安全。”
“知道了妈,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妈知道你学习的事用不着我来Cao心,可至少你应该提前说一声,现在社会上什么人都有,妈怕你被不好的事情影响。”
“妈,是我不对,下次我会打电话给你的。这两天我就不去了,上完辅导班就回来待在家里。这样行吗?”
“不是为了我,是为你自己好。你长大了,朝阳,妈记得再过六天就到你生日了,给你订好了蛋糕。学习要抓,健康也很重要,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别来回跑,我都跟你老师请好假了。把桌上的nai喝了吧。”
朱朝阳碰到杯壁,烫得缩回手,想也知道周春红一定反反复复加热这杯牛nai,直到他回来。
“趁热喝,多吹几下就不烫了。”
在母亲殷切的眼神中,朱朝阳把杯子推到自己面前,吹了吹,慢慢喝完。滚烫的ye体宛如岩浆,蚕食着口腔黏膜。
他心底隐隐生出一丝厌烦。可是积攒的那点怨气往往还未聚集成团便偃旗息鼓,隐忍久了,好像一切都可以忍受下去。
“你不喜欢牛nai的味道,那以后妈煮麦片给你吃。”
朱朝阳轻轻点头。
“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我和张老师去了饭店,点的都是家常菜。”
“那就好,别吃小摊小贩卖的垃圾食品,不健康,新闻里说现在很多无良商家往食材里放添加剂。朝阳,还在记账吧?”
朱朝阳从书包里拿出账本,周春红接过一页一页地过目,她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儿子也正紧紧盯住手里的本子。
“昨天中午买回来的白菜,五毛钱一斤……”
“今年白菜生产地被水淹了,收成不好。”
“哦,我就说怎么比平时贵了。你去洗个澡睡觉,妈今天晚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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